清晨的第一縷陽光落在布蘭克的辦公桌上。桌上有一杯熱滾滾的咖啡,和散亂的快遞投遞單。布蘭克一直在辦公室裏,徹夜未眠。事態緊急,一切皆需自己親力親為,睡眠已在日程之外。
雖說強將手下無弱兵,但在布蘭克眼中,他的手下都愚笨不堪,成事不足敗事有餘。比如亞瑟,他的助理,就是地道的有勇無謀。擁有橄欖球運動員的健壯身材和奧運冠軍的絕佳槍法——百發百中,從不打頭,隻打心髒。亞瑟常驕傲地聲稱:喜歡看犧牲品因痛苦和恐懼而扭曲的臉。
但在布蘭克看來,愚蠢的人才會忽略大腦的重要。亞瑟沒有大腦。眼前這一堆快遞單據,亞瑟帶領兩個會計研究了一個小時竟毫無收獲,布蘭克自己隻需五分鍾就看出了端倪。Kevin的手機無聲無息,決不等於他無所作為。即便使用Anphone,他也有辦法躲避布蘭克的監控。他曾為國防部設計機器人,這本該是他的強項。市場部的潔茜與Kevin關係密切,早該納入監控範圍。潔茜的手機是公司配發的,公司的處理器隨時複製手機中的一切往來信息。若非布蘭克自己操心叮囑,到現在手下也未必想到去查詢潔茜的手機記錄,也無從得知Kevin曾和潔茜聯絡,更不會獲知台灣翟氏的具體地址。
時間就是一切,想贏就必須分秒必爭。從獲取地址到調動當地資源完成行動,整個過程不超過兩小時。這就是布蘭克的效率。
但是,高雄的行動竟一無所獲。淩晨3點,亞瑟打來電話,翟家人去樓空,現場有些淩亂,不知是被劫持,還是走得很急。看來兩小時還嫌太慢,有人捷足先登了。布蘭克下令仔細搜索,但不可耽擱太久。搜索無果,正如布蘭克所料。他對台灣本地的執行人員原本不夠信任——那些都是美國黑道承包商委托當地分包商找來的一群烏合之眾,打架收賬或許尚可,搜索Anphone Z的線索那是天方夜譚。美國是商品社會,買房報稅皆需代理,種種不夠光明正大的解決或製造麻煩也有代理,而且業務網絡遍及全球。布蘭克使用此種服務多年,不論美國本土還是世界各地,費用自然可以通過洗錢公司劃入公司賬內。布蘭克下令立即撤離,並派人在附近秘密留守,如果發現Kevin就匿名報警。引起當地警方對翟的注意,或許能有助於發現翟氏行蹤。Kevin聰明警覺,決不會輕易落入當地警方手中,但顏色總是要給一些的。這是一箭雙雕的計策。
布蘭克掏出手機,打開通訊軟件。果然多了一條語音留言。他將手機湊到耳畔,聽著聽著,臉上怒色漸濃。再貼心的心腹也不可靠。愚笨的辦不成事,聰明的又要打自己的小算盤。蒼白的辯解隻能放大愚昧,或者讓背叛者多露馬腳。他向著手機低聲卻又決絕地說:“我已經失去耐心了。再給你兩天時間,人或設計,至少帶回一樣。不然,你知道會發生什麼。不論你在哪兒。”
布蘭克收起手機,抬手看表。6點剛過。管家小姐應該已經起床了。布蘭克伸了一個懶腰,取出電話打給司機。覺可以不睡,早餐卻不能錯過。桔恩小姐必定準備頗豐,這是她多年來逼他養成的良好習慣。況且除了豐盛的早餐,還有一些至關重要的信息,是要回到家才能得到的。
布蘭克看看窗外,陽光漸漸豐腴。女傭瑪麗亞娜應該很快就要到園子裏去收拾菊花了,她的男友何塞,也該偷偷溜出儲藏間或車庫,急著趕回安第斯家去了,如果昨晚他真的偷偷跑出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