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有兩個,虛歲五歲的二格格,和今年二月殤了的小阿哥弘昐,大約是喪子之痛未過,李氏眼下看著並不太好。府中另外一個孩子就是烏喇那拉氏所出的嫡子---大阿哥弘暉,如果李氏的小阿哥活下來,兄弟倆應是同歲的。

徽音知道,二月殤了小阿哥,此事背後定有烏喇那拉氏的影子,畢竟一個與嫡子同年所出的庶子,哪怕隻是放著都礙眼,更何況隻有嫡子和庶子拉大了年齡差距,嫡子的地位才會穩固,未來的有些時候庶子是完全沒有競爭優勢可言的。早在曾經研究史料的時候,徽音就斷定這個未來的孝敬憲皇後不是個簡單的,單看看雍正子嗣的出生年月,就不難發現直到烏喇那拉氏生下了兒子,占了嫡長雙重名分後,年少時的雍正才相繼有孩子出生,即便如此也是一直艱難的,到頭來活下來的兒子真的少到可憐。

不過,這些事不關她的事,徽音將奴婢遣退,自個兒在房子的地上擺著一個又一個的玻璃小碗,這是置辦嫁妝時在西洋店裏發現的,她一口氣就買斷了所有的存貨,足有近百個之多。她在擺好的小碗裏放上拇指厚的自製浮水蠟燭,直到從房門至拔步床那裏都擺滿了,才取了備好的壺裝上水化了各種顏色的顏料,為每一個剔透小碗裏注入不同顏色的水,同時點燃了蠟燭的芯。

屏風被合上了,漸漸地,隨著點亮的蠟燭越來越多,屋子裏變得十分亮堂。徽音將水壺、顏料全部收好,緩緩邁步走向房門,為了避免蠟燭被風吹滅,她將門小心打開後出去了。

今夜將是驚喜的一夜。

守在廊子下麵的是詩韻和詩情,鄭嬤嬤早被遣下去了。徽音擺擺手道:“你們兩個也下去休息吧,明日早點過來收了那些碗,喜歡的話拿兩個去玩就是。”

兩個丫頭隱約猜到什麼,臉上立刻羞紅了,應了聲後馬上就沒影了。仍舊站著的徽音失笑搖頭,捏緊了些背後手中的一條紅色絹紗,隻等著胤禛今夜到來。那些浮水蠟燭是她熔了尋常紅燭選了模子做的,已經測試過了,能燃近兩個小時左右,看時間應是能到正主來的時候,唔,這是她早就打算好的,說是□也沒錯,不過用意嘛,就很多了。

和昨日一樣,胤禛按規矩到了他的側夫人的院子,沒想到一進院門,除了守在這裏的奴才外,竟有些和昨天不一樣了。他直接看向臥房那裏,意外地看到徽音居然站在門口,似乎是在等他來?

腳下一頓,容貌清俊的男子步履平緩地走了過去,看到沒有奴才在旁邊侍立,眉毛瞬間就豎起來了:“這麼冷的天,就讓主子站在外麵,還有沒有規矩了?”

徽音上前請了安,笑著道:“謝四阿哥體恤,是奴婢讓她們下去的。”

本來要小跑過來的高無庸看到主子爺扶了行禮的側夫人起身,立馬刹住停在了原地,果然,似是側夫人說了什麼,主子擺了擺手讓他們不必再靠近了。

“四阿哥,您得先閉上眼睛,奴婢給您係上絹紗後才能睜眼,可好?”徽音拿出紅色的絹紗給胤禛看,有些俏皮地說道。

皺眉的男子看了眼麵前素白纖手中半透明的絹紗,許是被那手與絹紗的強烈對比給蠱惑了,他竟點了點頭,微微彎了腰,此後漫長的一輩子裏,每每想起這一彎腰間係上朦朧絹紗的刹那,就無比滿足歡喜,隻覺得是上天給了他難得的恩賜。

“好了,奴婢就在您身邊,四阿哥放心。”徽音扶住胤禛的右臂,慢慢地,慢慢地走向臥房門口。

木質門“吱呀”一聲,兩人同時邁了進來,蒙了眼的男子愣在原地,而婉約輕笑的女子反身關好了門。

徽音再度扶住胤禛,帶著他一步步走向床邊,每一步都走得很認真,穿過那些浮著蠟燭的透明小碗,就好似他們兩人走過的是萬千燈火,每一腳都踩在燭光之上,恍如相扶相伴行過了一世光陰。

被扶著行走的男子隻覺得整個人從裏到外被眼前的景象溫暖了,透過蒙住眼睛的紅色絹紗,所有看到的東西都變得無比夢幻,特別是地上的點點燭光,每一個亮光似乎被模糊成了橘色的星星,每一顆星星閃爍在各色的一汪水中,被某種晶瑩的東西折射後憑添了十二萬分的璀璨,胤禛有些說不出話來,此時此刻,伴在他身邊的不是惠心,可讓他竟有種這就是與他結發之人的感覺。

“四阿哥,縱然我們之間有所隱瞞,還不夠多麼的相互信任,但是奴婢以為,共同生活也不是不可為之事。”

聞言的男子頓足在原地,他站在數十燈火之中,緩緩側身看向徽音。絢爛的燭光映在那雙寧默的美目之中,胤禛抬起左手拉下了蒙眼的絹紗,清晰的視線直入眼前女子的瞳眸深處,他看到了一種名為“鄭重”的含義,她……她是認真的?

“徽音,”身形清瘦的男子麵色嚴肅,他問,“你可知道,一旦決定了,爺就不會給你反悔的機會,更容不下背叛和……違逆!”

“是,奴婢不會背叛、不會違逆,四阿哥也會憐惜女子的,對嗎?”徽音含笑稍稍垂頭,看似害羞,實則閉了閉眼,她默念道:前提是你不會踏過我的底線,否則……

胤禛勾了唇角,伸出手摩娑自家側夫人的臉頰,指腹柔滑細膩的觸♪感徑直傳達到了他的心裏:“爺不會虧待女人,如果你值得的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