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璃苦喪著臉,轉頭傻傻地問:“這前不靠岸,後不見碼頭的,滿船上就咱們三個還站著,怎麼回去啊?”
船夫、侍衛都死了,即使這船尚可使用,可他們三人也無一有本事讓它動起來,如今位於運河中心,除了順流漂著,確然是被困住了。
徽音看過了,胤禛身上都是皮外傷,上些藥處理一下,過些天就好了,基本上不會妨礙行動,說起來也算是大幸了,被那麼多刺客圍攻,居然隻傷到這種程度,難不成當真是有上天庇佑嗎?
“徽音啊,我雖然會遊泳,可這麼寬的河,讓我遊到岸邊也好難的,你不要告訴我,除此之外沒別的辦法了?”莫璃一副欲哭無淚的表情,抱著最後一絲希望道。
“遊回去?”徽音眼中一亮,點頭道,“果然是‘窘境之下有急智’,莫璃,咱們就按你說的,遊回去!”
“啊啊啊,”莫璃鬱悶地叫,“那我們岸上會合!”語罷,她助跑幾步,以一個很優美的姿勢跳水了。
胤禛瞅著濺起水花的河麵,很想知道連方向都未曾約好,她可知是遊向哪邊的河岸,上岸後又怎樣找到彼此會合?急性子也用不著如此吧?
還沒等胤禛想完,就感到被徽音扯著躍了起來,瞬息間已向河麵落去,此時,他才聽到自家側夫人問:“你水性如何?”
“不會。”
“我靠,”兩人落入水中之前,徽音爆了粗口,“不會你不早說?”
胤禛也滿頭黑線,他倒是想說來著,可是有機會嗎?有嗎?
“……你沒問。”
徽音拽住旁邊足有一百三四十斤重的男人,簡直想要吐血,在不暴露修真者身份的前提下,她還要保住這男人的命,平安到達河岸,她容易嗎她?
河麵上或沉沒或正在沉沒的幾條船上,鮮血和屍體、武器零散分布,唯獨沉勢最緩、體積最大的那條船,甲板上血跡遍布,屍體交錯重疊,單看那慘烈之狀,便可窺得發生了多麼激烈的打鬥殘殺。
顯目的官船標記,隨著這幾條船,一邊順流而下,一邊趨於沉沒,卻不知這一番殺與被殺是為了什麼。
……
禦舟上,康熙仰頭靠在軟墊上,闔眼似在養神,實際上眼皮底下的眼球一直轉個不停,顯然是在心中焦慮。
“皇瑪法不急,阿瑪和額娘一定沒事!”顏顏笑眯眯地拍拍她旁邊的中年人,像安慰孩子一樣道。
康熙睜眼看去,精神自然鬆了鬆,含著一絲笑問:“玲瓏怎麼知道他們沒事?”
小丫頭想了想,似是不知該怎麼回答。兩歲多的孩子,康熙本不指望她答得上來,可是在他即將準備放棄的時候,顏顏卻眸中一亮,撫著胸脯說:“額娘說,我們是血脈相連的人,顏顏現在心不疼,所以阿瑪和額娘就沒有事!”
稚嫩的話語,帶著孩童的爛漫,可是卻能震動人心。
康熙眼神一閃,眸中仿佛有絲顫意,老四是他看重的兒子,一定不會有事的!他幾時連個兩歲多的孩子都不如了?竟然會焦慮至此,所謂父子連心,老四那麼孝順,一定不會讓他白發人送黑發人的!
“奴才曹寅求見主子。”船倉外傳來曹寅穩重的聲音,引得靠在墊子上的中年男子精神一振,忽地坐直了叫人進來。
“如何?”康熙問,神情平靜端凝,完全看不出什麼擔心、憂懼、不安的情緒變化。
曹寅跪在鋪了地毯的甲板上,恭敬地垂目回稟:“回主子,侍衛們劃船回去,裏外檢查了幾遍,那幾條船上無一活口,共有刺客五十三人,已盡數身亡。四爺所在的主船上刺客的屍首最多,足有三十七具,但是並未發現四爺及四側夫人的蹤影,奴才推斷,四爺及四側夫人應是棄船逃生了。”
“船呢?可拖回來了?”康熙呼吸一滯,緊接著無波無瀾道。
已經不算年輕的曹寅叩首:“奴才該死,侍衛們抵達時,船已沉了大半,主船亦沉了小半,是以奴才們隻收斂了盡忠的侍衛遺體,並沒有打撈沉船。”
“嗯,交給胤礽安排撫恤事宜吧!”康熙麵露不忍,停了好久,對跪著的心腹下令,“傳令,去蘇州!”
曹寅幼時侍讀於宮中,他能感受到主子心裏的一些焦躁,但是主仆有別,他不好說出安慰的話,隻能默默陪著,也免得主子一人難受。
“皇瑪法,咱們要去蘇州等阿瑪和額娘,對不對?”顏顏軟糯的聲音響起,俏似胤禛的眼睛黑亮有神,直看向康熙,這一刹那,居然奇異地讓他心緒沉靜了下來。
“是,咱們去蘇州等你阿瑪和額娘!”康熙抱住小小的孫女兒,暗自深深吸氣,終於能讓頭腦恢複清明了。
聖駕雖然改了一下路線,卻仍舊向著蘇州駛去,好似完全忘記了還有個皇子,因為遇到刺客而半路掉隊了。究竟是無情還是忽視,又有誰能說的清楚,隻怕是連當事人自己,也難以說個明白吧!
第27章 落難叢林
卻說帶著一個不會遊泳的胤禛落入河水中的徽音,雖努力讓他不嗆到水,可困在水中,終究是難以施為。溺水人的本能反應,使得胤禛死死巴住徽音不放,弄得本來會遊泳的她,都被拖累到喝了幾口河水,忍無可忍之下,她抬手劈暈了重得要死、還添亂的某人,總算浮到了水麵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