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麼了,愁眉不展的?”剛進寢殿,就聽到了這聲詢問。
“你在寫什麼?”胤禛由著奴才伺候脫了外麵的大耄,摘了暖帽就著碳盆暖手,一邊看向蓋著被子煨在暖炕上執筆寫字的女子。
“我剛從冕兒那回來,小家夥才睡了。”徽音放下筆吹幹墨跡,“寫的什麼,你過來看不就知道了?”
胤禛讓小太監伺候著脫了靴子,盤腿坐到炕桌這邊拿過了那本寫了大半的冊子:“《幼年記事簿》?”他有些疑惑和新奇,便翻開來看,隻看了兩三頁,就笑了好幾次,翻到第四頁手都笑抖了,他搖搖頭道,“你這是打算日後給冕兒媳婦看?怎麼記得如此詳細?”
“這有什麼奇怪的?”徽音滿不在乎地答,“這是作母親的對他的一片關愛,冕兒剛出生那會兒,是默默照顧的,後來才抱回我身邊,這些年他每日每月做了多少事我都在記,等他長大了,再回頭翻這本冊子,一定會覺得很有趣。”成長日記嘛,她身體不好,這個孩子長這麼大,都沒好好陪他玩過,她心裏覺得虧欠,自然要多做一些別的來補償他。
胤禛想想從皇阿瑪那抱回來的匣子,裏麵的東西可不就是他小時候的種種嗎?可是,他現在看著,卻並不覺得有趣,反是難以置信多些。徽音待親近的人總是隨意中帶著慧黠,無傷大雅的捉弄更是常有的事,三個孩子年齡相差大,每一個都付出了完全的心意,是個好額娘。
“你還沒說呢,怎麼愁眉不展的?誰欺負你了?”徽音一副“別怕,誰欺負你我給找回場子”的架勢。
胤禛瞧了又窩心又好笑:“過完年要南巡了,隻是要帶的人卻……”頓了頓,他又道,“明年春上要選秀,總得有人來負責此事啊!”
這事一想就明白了,選秀加了騎射,後宮裏有資格閱看秀女的,隻有烏喇那拉氏、寧楚格和她會騎馬,齊妃、宋妃和耿妃都是漢人,估計見過騎馬的,就是沒怎麼騎過,若是閱看的人騎術都不好,怎麼能讓秀女服氣呢?徽音沉吟片刻,問道:“你是想帶寧楚格去南巡?”∫思∫兔∫網∫文∫檔∫共∫享∫與∫在∫線∫閱∫讀∫
“嗯,葉赫那拉氏很安分。”胤禛點頭,這滿後宮裏,除了徽音,也就葉赫那拉氏和耿氏安分了。郭氏、陳氏以前雖然小家子氣,但是至少清楚自己的身份,現在慢慢卻靠向了宋氏,每次他去也總是為孩子博寵多。李氏不止為孩子博寵,自個兒也想爭寵,看著就鬧心。鈕鈷祿氏就不用說了,烏雅氏更煩人,完顏氏生的是女兒,倒沉寂了不少,武氏和葉赫那拉氏住在一個宮裏,以前看著不怎麼好,現在卻是改了些,連帶著女兒也往正裏掰了掰。
徽音不由得無語,或許她該慶幸,這麼多年入了這男人的心,否則是不是也隻剩下了安分和不安分的區別?她歎口氣道:“五月份去塞外你就帶著寧楚格和八阿哥,這次還是帶別人吧,機會多得是,何必非得這一次?”
胤禛想了想,點頭讚同:“說的也是,選秀的事交給皇後和貴妃,齊妃、宋妃協理,至於南巡……耿妃和所有嬪位上的都去,五、六、七、九、十、十一阿哥,還有四公主隨同。”
“嗯,這樣也好,一路上讓兒女們陪著她們走走看看,多派些人跟著也就是了。”徽音收好那本《幼年記事簿》,想著再寫的時候拿出來。
“那你呢?不想著去轉轉?”胤禛不禁問道,怎麼他聽著這話裏的意思,好像這女子並不打算在南巡路上逛的?
“我?”徽音指指自己,隨即歪頭笑了,“你得陪著我,咱們有更重要的事,有些東西,是時候讓你看看了!”
嗯?
胤禛不解,卻未曾追問,直覺得定是很緊要、很緊要的東西,他的心跳得有點快,似乎……略微顯得興奮而激動了。
“七阿哥吉祥!”外麵守著的奴才請了安,片刻後就看到麵無表情的默默進來了。
“你這是怎麼了?”胤禛蹙眉,看著兒子行禮問安後坐下了,張口就問。這孩子平日裏總是帶著俊秀雅致的笑臉,完全把徽音對外的那副模樣學了個七八成,尋常小事都打破不了他的表情,今兒這是出什麼事了?
“回皇阿瑪,有人對兒子身邊的人下手了,兒子動不了她!”默默繃著臉,漂亮的眸子裏壓抑著惱怒,眼神冰冷得厲害。
“什麼人?”徽音坐了起來,神色已經變了,周身的氣勢也是狠狠一變,緩緩外溢著戾氣。
默默趕忙安慰自家額娘,他可是清楚的,額娘輕易不發飆,但一發飆那是誰也不認的。看著額娘緩了下來,他看向胤禛,眸子裏透露出些不耐煩:“皇阿瑪,二嫂的遠方侄女,今年進京準備明年的選秀,可是人還沒參選呢,就向兒子身邊的秋苒下手了,若非兒子身邊暗地裏一直跟著人,秋苒就要被毀了!”
“什麼?”胤禛怒氣上湧,小小一個秀女,這是借了誰的勢?這是怎麼回事,他一想就明白了,不過是個秀女,尚未參選就敢瞄上皇子阿哥,還早早地想除了兒子身邊伺候的丫頭,真是膽大包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