漸地摻雜的線人就多了,相信八叔也說過,在歐洲人眼中大清是什麼樣的吧?遍地黃金,百姓愚鈍,毫不費力就能得到很多財富。”

“說起來我也很納悶,”徽音伸手點點額頭,“你們在自己國內玩‘間諜’玩得爐火純青,在宮裏、園子裏你安排個人我安排個人,卻從未想過齊心協力、一致對外?”

愛心覺羅家的男人們,從老到少全部冷下了臉,這話中的諷刺意味,他們都聽出來了。

“徽音!”胤禛皺眉,就算他們兄弟以前爭鬥得厲害,可也不能這樣明擺地說出來啊!

“老四,你媳婦說得對。”康熙眉心成川,卻並未惱怒,“這幾年我在此處了解了很多,以前……是短視了。”他停頓了良久,嚴肅地問道,“徽音,你在歐洲安插了間諜?若不然為何那些學生手中關於歐洲的資料會那般詳實?”

聞聽此言,所有人都看向了那個女子,隻見她笑意未變地頷首:“嗯,自康熙四十八年就開始了,這些年過去,已經能得到些機密性的消息了。”

“為何不將這些人交給八哥?”胤祥生出懷疑,八哥去歐洲並不順利,若有這樣的人馬,斷不至於此。

“為何要交?”徽音施施然反問,繼而淡淡笑了,“你們兄弟中,我隻信胤禛,即便出手幫了幾個,那也是因胤禛之故,莫璃曾與我一手建立起來的間諜組織,憑什麼要交給一個不相幹的外人?”

默默點頭,這些都是要交給冕兒的,其他人……幹他和額娘何事?

弘冕發現叔伯們詭異地齊齊看向皇阿瑪,暗地裏歎氣不已,他的額娘也太彪悍了,瞧瞧,阿瑪都不好意思了!

胤祉兄弟幾人齊齊看向康熙,卻見他們的皇阿瑪麵色都沒變一下,看來這樣的言辭不是第一次聽了。如果他們清楚自康熙四十八年他們的皇阿瑪與這個女子交鋒的情形,想來此刻就不會如此反應強烈了。

“默默,帶你阿瑪和叔伯們參觀一下‘學海無涯’,能解釋明白的就說給他們聽聽。”徽音衝著胤禛含笑點頭,繼而道,“冕兒,到我身邊來,以後這裏是屬於你的,不用這麼急著了解。”

胤禛不著痕跡地看了眼康熙,明白這是有話要說了,他率先起身,示意兄弟們同行,即使他們都很好奇要說什麼,卻沒人敢表示出來,畢竟……積威甚重的老爹在場呢!

屋內人走光了,康熙沉聲道:“說吧!”估計是為了繼承人的事吧?

徽音起身走到窗邊,伸手推開了窗戶,俯視著下麵的建築和景色:“我的身子最多還能支撐三年多,你不用擔心這天下會落入我的手中,冕兒是我的選擇,默默的選擇,隻要那個位子上的是他,我們手中的一切都會為他所用。”

“額娘!”弘冕驚起,他不願相信,可是理智卻告訴他,額娘能這麼說出來,就絕對不是開玩笑的,可……他怎麼能接受這個事實?

康熙斂目道:“朕要是不答應呢?”在聽到這女子最多活三年的時候,他心底大鬆了口氣,這些年他的弦一直緊繃著,就算他明白,這女子無心天下,就算他知道,有老四便能穩住這女子,但懷疑卻始終未曾消褪。

“那麼,咱們就來角逐一下,究竟老天是向著你還是幫著我!”徽音轉身,絕勝的容顏一半在陽光中,一半在陰影裏,唇邊的笑容富有深意而冰冷殘忍。

康熙麵色難看了一瞬,抬眼時清楚地讀懂了那雙美目中的含義,他們彼此合作這麼多年了,這女子的行事風格他還是了解的,遇到實力相當的對手時,她才肯陰謀陽謀地算計,如果實力不如她……壓根就不會浪費時間和精力,隻會用最直接、最暴力的手段。

康熙回想起這幾年在“學海無涯”的所見所聞,弘昈處理事務、下達命令的時候,從來沒有避過他,看到的越多、了解的越多,就能深深感到這女子手中掌握的勢力遠非他所知的那麼多,每天飛進飛出的那麼多海東青、來來往往送信傳令的許多人,都是從何處而來的,他一無所知。

康熙猜,一旦他另擇繼承人……那前一刻他選好了,用不了幾天也絕對會死於非命,這……是徽音給他的逼迫!

“即使朕認同了,你以為憑他一個十歲小兒,能在消息外傳後活到那個時候嗎?”康熙冷哼道,衡量一番,這個結果他不答應也得答應,隻是被人逼著作決定,如何能輕易甘心?

“這個不用你操心,如果你有意摻和,並站到與我對立的那邊,那就盡管放馬過來吧,冕兒是我和默默精心培養出來的,若連這些都應對不了,也不值得我作出這樣的選擇。”

弘冕看著額娘自豪的神情,心中頓時溫暖如春,他已經可以做額娘的驕傲了,而未來,他將讓額娘更加驕傲、更加自豪!

康熙僵了一下,聽懂了這話裏的意思,他要是連同別人一起算計弘冕,那徽音也會插手其中,屆時大清隻會亂,愛新覺羅家還不知要有多少人成為這場爭鬥中的犧牲品,除了老四和她的兒女,她可是根本不在乎愛新覺羅家的任何人啊!

“好!”康熙咬牙切齒地吐出這一個字,表情略微有些扭曲,眸中既有帝王的威懾,又含著凜冽的殺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