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勁力虛浮,動作歪斜,真要到了對敵之際,對手一根指頭就能打下你的劍。”少年毫不留情的道,卻在看到少女垂頭喪氣的樣子之後忍不住伸手刮了下她的鼻尖,笑容溫和寵溺,“你向來聰明,不可能練不好這套劍法,應該是沒有把握好某些關竅之處。我還是再給你演示一遍吧。”

“不,不用,”少女急道,“那些口訣我已經了,招式也早記熟了,不用你這麼麻煩的。”

“是嗎?”少年笑道,“諱疾忌醫可不是什麼好習慣。”

“我……我說的是真的!”少女磕磕巴巴的道,“我隻是,隻是……”她聲音越來越小,臉色漲得緋紅,滿是青澀的嬌羞。

“隻是什麼?”少年挑眉,笑意盎然的追問道。

少女橫下心來,擺出一副大無畏的英勇表情,破罐子破摔的道:“我隻是拿不動那把劍而已,你不許笑我。”

少年聞言看著少女,神色雖然正常,黑色的眼睛中卻蓄著越來越多的笑意。少女見狀垂頭道:“就知道你會笑我……想笑就笑吧,仔細別憋壞了。”

少年搖搖頭,嘴角微微揚起,到底還是忍住了笑意,聲音卻是柔和而鄭重:“這是內庫裏分量最輕的劍了,拿起來還是吃力麼?”

少女點頭,輕藍的明眸中滿是沮喪:“我真沒用。”

“是我的錯,明知道你臂力不足,還逼著你練劍。”少年柔聲道,“這樣吧,其他招式就算了,你把最後一招練熟就好。”

“最後一招,那招‘回生一劍’麼?”少女問道。

少年點頭,伸出一隻手替少女整理她因為適才舞劍而有些散亂的鬢發:“這套劍法本就是為你而創的,既然不適合你的體質,這劍法便沒有存在的必要。不過那‘回生一劍’對兵刃的要求並不嚴格,就算是用匕首也能使出。有這一招在身,即使遇到絕頂高手,你也至少立於不敗之地。”

回生一劍,遇鬼殺鬼,遇魔誅魔,殺機萬端,即使於無路困境殺局中也要破出一條道路,隻為回你一線生機……

墨色的海流如同一麵高聳入天的巨牆,帶著鎮魂攝魄的壓迫巨力,鋪天蓋地的迎頭壓來。金甲男子將護在自己身前的紅衣女子一把扯開,推到了身後的人群中:“保護王後離開這裏!”

迎麵而來的巨力壓得人渾身骨節咯咯作響,金甲男子神色鄭重,雙手結印,一股陰冷其實噴薄而出,如嘶嘶吐信的毒蛇,潛伏在暗處,伺機給人致命一擊。那是魔的力量,象征著絕對毀滅的力量。即使不如對手神力的浩瀚堂皇,也足以帶來極端的殺戮和毀滅。

兩股氣勢碰撞著,試探著,不斷地飆升,最終到了爆發的臨界點。金甲男子麵上露出刀鋒般淩厲而滿意的笑,手中法訣緩緩變化。積蓄已久的力量噴薄而出,冥冥之中似有萬千亡魂在嘶吼著,叫囂著,為即將到來的黑暗與殺戮歡歌。

但他沒有結出最後的法印,因為被護衛重重保護在後方的紅衣女子不知何時出現在他身後,手中短刀在靈力催動下現出尺餘長的刀芒,以一往無前的氣勢刺破金甲男子身周的重重護身結界,穿透堅硬的甲胄,從背心直直沒入。那一刀是如此的決絕不留餘地,那隻握住刀柄的纖細的手卻在顫唞,紅衣女子的聲音也在顫唞,幹澀而零落,恍如哽咽:“回生……一劍!”

金甲男子怔怔的看著從心口透出的刀光,緩緩轉頭看向紅衣女子,目光中混合著了然與不可置信:“你……”他身體晃了晃,向後倒去。

隨著他的倒下,紅衣女子也頹然跪倒在地。她空洞著目光,突然意識到了什麼,用力抱住金甲男子。她的雙臂不可抑製的顫唞,卻緊緊地抱著男子的身體,頭無力的垂著,晶瑩的淚一滴滴的墜下,落在男子臉上,胸口。手中的短刀無力的滑落,發出很大的一聲,如同一顆被凍成堅冰的心在流淚,堅冰被滾燙的淚水融化,一痕痕的析開,皮肉也隨之被撕開,內裏鮮血淋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