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纓輕輕笑了一聲,或許因為受傷之人往往會比往日脆弱,他竟有種被心底的寥落感壓垮的感覺:“我明白了,清澈願意幫我,我便當是命中注定的福緣吧。”

“福緣?你又怎知不是因果呢……”海王的聲音傳來,片刻後腳步聲響起,卻是他毫不停留的離開了。

不知過了多久,海王仍舊坐在桌邊,看著自己的雙手,目光有些微的怔然。裏間傳來平穩的呼吸聲,聲音細微,但在鮫人的耳中卻是聽得極是清晰,那是顧纓熟睡後的呼吸聲。↓思↓兔↓在↓線↓閱↓讀↓

其實即使相隔一世,顧纓依舊生著一張俊美如朝陽般炫目到極致的臉。每當被那雙黑眸注視,海王都會生出一種錯覺。仿佛遙遠的一百九十四年時光前落玉坊的初見,少年長身玉立於輝煌的日光之下,冰雪般的麵容隱在了金色麵具之後,雙眸黑如幽夜,仿佛蘊藏著千鈞之力,即使是一個不經意間落在自己身上的目光也有著深不見底的吸引力。

那時的他和海王是那麼的年輕,就像珠蚌中新生的珍珠一般晶瑩而圓潤,飽含著對新奇世間的好奇與愛戀——也隻是當年的兩人。

現在的海王,更像一個習慣了幹渴的旅人,在懸崖邊看到了一株長滿了豐美果實的桃樹。若是視若無睹的繼續趕路,遲早會找到水源,更罔論他早已習慣了旅途的困頓;而若是伸手去采摘桃子,便會失足墜下萬丈深淵。

他絕不會選擇後者,同樣的傻事,做一次便已經足夠。更何況歲歲年年花不同,即使兩棵樹的外表再過相似,即使它們確乎是同一樹根上發出的苗和枝葉,也不是當年誘惑清澈甘願墜落深淵的那一樹灼華了。

他是清澈,但已不是當年純傻如白紙的清澈。有些事既然不可能發生,那就應該在一開始便將所有的可能斬斷。他願意出手幫顧纓,是為了償還因果,也隻是為了償還因果。

如此而已,再無其他。

接下來的幾天,兩人白天趕路,入夜前找好客棧,接著再找一塊荒僻之地修習《東皇十二式》,再在月落之前悄悄回到客棧休息。

打鬥之聲甚是激烈,卻被結界牢牢的束縛在內,外界的人別說是聽見聲音,連一個人影都看不見。顧纓和海王激鬥的身影迅捷如電,在結界內縱橫。顧纓劍光如長虹,劍意滔滔不絕。海王還著手,招式間已不見數日前交手的刻意避讓,狠辣入骨,直如性命相搏一般。

因顧纓是以武入道,所有的修行參悟需要經過武學的印證才能進行。海王便讓他在繼續修煉心法之餘,刻意壓製住境界的增長,先將自己的武技淬煉至絕頂。是以這幾日兩人的交手,雖然看去殺機四伏危險無比,但兩人都未借助半點真氣和內力,而純是以對招式的感悟和運用對敵,隨時可以收手。

《東皇十二式》的確是神妙之極的修煉法門,短短五日間,顧纓的內力、劍術、身法乃至真氣都以一種非人的速度瘋狂的增長,而且高明玄妙,更加令人難以應付。加上顧纓那遠比天才還要變態的資質與根骨,他練一天,效果甚至比資質上佳的人修煉一年還要好上數倍。

海王依舊是禸體的力量甚小,但出乎顧纓意料的是,在不借重內力之後,他竟然仍舊保持著驚人的速度,身法輕盈優美如飛花雨燕,又淩厲磅礴似堪能搏擊風雲的鯤鵬。那種快到極致的速度完全彌補了海王力量上的缺憾,也在交手中給顧纓帶來了極大的威脅。

身體又一次被震飛出去,在半空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