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纓微微挑了挑眉。

海王坐了下來,道:“麻煩玄纓去城裏的酒樓茶肆坐上一坐,順便聽一聽這碧溪城可有什麼新鮮趣聞。”

酒樓茶肆向來是閑人最多的地方,同樣也是最容易打探到消息的地方,這一點顧纓自然不是不明白,不過……他眸光一轉,淡淡問道:“清澈不同去嗎?”

“我的打扮與尋常人不大一樣,萬一被認成什麼雞鳴狗盜之輩豈不麻煩?”海王道,銀色的眉睫如冰雪描畫而成,泠然清淡。

顧纓聞言點頭:“那我便去看一看這碧溪城的市井風光,”他猶豫了一下,又加了一句,“清澈好好休息。”

開門聲和門扉合攏的聲音接連響起,海王撥弄著右腕上的玄玉手環,目光明滅而陸離。

“聽說了沒有,那成員外現在還在外麵那個鳥不拉屎的小別院裏窩著呢!”一個衣著華貴的閑漢大聲道,話音未落,周圍的酒客們臉上都露出心照不宣的笑容。

“這可真是難為他了,他都快在那裏窩了一年多了吧?也不怕全身上下都黴壞了。”一人道。

先前的閑漢一臉不屑道:“黴壞了,就他?我呸!如果不是簡家小姐抬舉他,就他那窮酸樣,給間柴房都便宜了他!那別院雖然小了點,偏了點,能輪到他住那是他十八輩子修來的福氣。他還敢嫌棄?他要是真敢嫌棄,老子打斷他的狗腿!”

“就是就是,跟楊大爺比起來,他成齊格就是個隻會裝軟飯的飯桶!”一旁的酒客幫腔道,“簡家小姐也是脂油蒙了心,怎麼就看上他了?”

那閑漢先開始還笑著聽那人詆毀成員外,聽到後麵一句卻是勃然變色:“你他奶奶的才是脂油蒙了心了,滿嘴放什麼炮仗!”

那酒客意識到自己說了什麼,忙笑打了自己幾巴掌:“是小的嘴賤,是小的嘴賤。小的才是脂油蒙了心了,怎麼能說這昏話?簡家小姐放著楊大爺這樣的人才不選,怎麼會看上成齊格那個軟骨頭?一定是被那吃軟飯的混賬的花言巧語給哄了!”

“好兄弟,有見識!”閑漢變怒為笑,用力拍了拍那酒客的肩膀,口齒不清的道,“簡家小姐神仙一樣的人品,心又善,性子又好,怎麼就便宜了那個混賬小子,就是嫁個屠狗販豬的都比他混蛋成齊格強!”

一名酒客歎道:“三年前簡家小姐繡樓上拋繡球招親,楊大爺要是去了,怎麼的也不會便宜到那成齊格身上啊!”

“誰說大爺我沒去?大爺我就是被打折了腿爬著也要去!”那閑漢瞪著一雙環眼大聲道,“我當時安排了三十多個弟兄去搶繡球,不管哪個搶到一準都交到我手裏。沒想到那繡球也是個邪門的混賬,明明都砸到了大爺我的頭上,結果偏偏就落到了那個成齊格懷裏!你說這繡球明明砸到的是我吧,可人家偏就隻認誰接的,不論砸了誰,媽的!”

一名書生模樣的酒客搖頭歎道:“真是造化弄人啊!簡大員外可是方圓百裏內的第一富商,簡小姐是碧溪城第一美人不說,又是簡大員外的獨生女。那成齊格何德何能,不過是路過咱們碧溪城時湊熱鬧接了個繡球,就財色雙收了。楊大爺當時如果動作快一些抓住了那繡球,萬貫家財和美人唾手可得,也不至於便宜了那個外來的窮酸書生。”

“放屁!”那閑漢大怒,狠狠一拍桌子,登時震得杯盤直跳,“肚子裏有幾硯台墨水就學會說三道四了,什麼財色雙收,你把本大爺當成什麼了?你們這群狗屁書生都是這麼狗眼看人的?你當大爺我有你那麼齷齪!”

圍觀的眾酒客嚇了一跳,紛紛勸道:“他隻是混說了兩句而已,楊大爺您甭跟他計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