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女記者和林媽媽這麼插科打諢,時間一下子就過去了,金牌戰即將打響。

許知書正在場外熱身,臉色看起來比半決賽時還要差。

“你好些了嗎?”徐教練在一旁問道。

許知書點了點頭,她剛剛又跑了兩趟廁所。

還好比賽時間短,要不然她真怕自己比賽的時候想上廁所,那估計會成為奧運會期間最丟人的新聞吧。

過了一會兒,裁判提示選手上場。

許知書深吸了一口氣,走上比賽的擂台。

許知書在金牌戰的對手是格魯吉亞的柔道老將,看起來似乎一點都沒受到“食物中毒”的影響,麵色紅潤有光澤,眼神也是殺氣騰騰的,和許知書的“虛弱萎靡”形成了鮮明對比。

兩人一交手,許知書就知道這一次她會輸,即便她不甘心也沒有用。

如果她的狀態正常,她有百分之九十的把握獲勝,可如今,她覺得自己隻要不輸得太慘就算好的了。

開場第一分鍾,格魯吉亞選手將許知書按在地上按了二十秒,獲得一個“技有”,開場第二分鍾,許知書用盡力氣將對方側摔在地,獲得了一個“有效”,第三分鍾,許知書被對方側摔回去,對方獲得了一個“有效”。

許知書本身就有些脫力,此刻也沒什麼力氣了,隻能盡可能地避免讓對方再次得分,卻也很難讓自己反敗為勝。

還有三十秒的時候,許知書再次被對方壓在地上,這一次,時間一秒一秒過去,裁判吹響哨聲,格魯吉亞選手贏得了此次比賽,奪得金牌。

許知書腦子昏沉,站了起來,和格魯吉亞的選手禮節性地握了握手。

徐教練和宋軒衝上台來,徐教練抱了抱她,道:“知書,你已經做得足夠好了!”

“才訓練了半年,你就能為我們拿一塊銀牌,許知書,你夠厲害了!”宋軒拍了拍她的肩膀,安慰道。

許知書沒有說話,隻是又捂住了肚子:“我又要去廁所了,你們等會兒再安慰我……”

許知書進了廁所後,許久沒出來,直到宋軒在外麵喊她去領獎,她才慢吞吞地走了出來。

宋軒看了她一眼,見她微微垂著頭,心裏也有些難受,問道:“你哭了?”

“沒有。”許知書言簡意賅地答道。

“你抬頭。”宋軒說道。

許知書不理他,自顧自往前走。

“許知書!”宋軒在後麵喊。

許知書加快了步伐。

哪知宋軒跑得更快,追上去一把拽住了她的手腕。

許知書驀地回頭,宋軒就看到了她發紅的眼眶。

“知書,銀牌也是很多人求而不得的榮譽,並不丟臉。”宋軒一怔,開口道。

“宋軒,你費盡心機地說服我參加奧運會,我想並不是為了讓我拿銀牌吧?”許知書直視著宋軒的眼睛,臉上的表情有些偏執,“銀牌不丟臉,我知道,可這不是我想要的榮譽,也不會是你想看我拿的榮譽。”

“你有冠軍的實力,這次隻是因為你身體不舒服……”

“輸了就是輸了,沒有借口。”許知書打斷宋軒的話,眼眶仍泛著紅,可裏麵沒了傷心和難過,反倒多了一抹堅毅,那是一種勢在必得的堅毅,隻聽她繼續道,“下一次,我不會隻拿銀牌。”

說著,許知書就抽回了手,轉身朝領獎台走去。

站在領獎台上的時候,許知書的表情很平靜,可當格魯吉亞的國歌奏響的時候,她的手還是緊緊攥成了拳。

她的腦海裏突然響起林宜琛的話,那時他問她:“若是你能讓祖國的國旗為你升起,讓國歌為你奏響,你知道這意味著什麼嗎?”

當時他給她的答案是——那意味著你一生的榮譽,是多少金錢也買不來的榮耀,它會照亮如你我般的普通人平平無奇的人生。

此時此刻,中國的國歌並未因她奏響,可她真切地理解了那句話的含義。

她的心中充滿了不甘,甚至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恥辱。

她許知書,不應該站在冠軍的身旁,聽著他國的國歌,她應該站在冠軍的位置上,讓全世界聽到中國的國歌響起。

她垂下眼眸,掩住眼中洶湧的波濤,四年而已,她等得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