崎老師處聽聞,若是往常,自己大概也會非常關注吧。但是現在他沒心情管這些。
手塚國光,不管怎麼臨危不亂,怎麼成熟穩重,怎麼理智冷靜,說到底還是個會有喜怒哀樂的普通人,確切地說,普通的少年——
此時此刻,他隻是個不想讓自己喜歡的女孩就這樣離開的糾結少年而已。
理智在不斷地告訴她,讓她走吧,美國才是她的故鄉,才是對她最好的環境;而心裏卻有另一個任性地孩子,不斷地呐喊著:
“我不想她離開,我想要一直、一直、一直和她在一起!”
所以說,部長大人其實是在和他自己生氣呢。
見手塚忽然沉默,菊音有些不知所措,隻得拚命地找著話題:“對了,前段時間小瞳來告訴我說,她不去英國了,要留在日本,還打算高中去不動峰念呢!據說和家裏大吵了一架。
還因為離家出走在越前叔叔那裏住了一陣…“據說後來是因為跡部君去和她父母說最後才同意的……”
“這樣啊。”手塚的反應依舊不鹹不淡,其實這不是明擺著麼?就算是“那個”跡部,為了穀村大概也會放低身段吧。
“我覺得,小瞳嘴上不說,心裏還是感謝跡部君的。”菊音笑了笑,每次看到小瞳和跡部君吵架,其實都覺很可愛……雖然跟小瞳這樣講還被她捶了,不過,這兩個人,應該會有很好的未來吧。
“還有,前段時間,報上說秀人要去法國留學了。”
“法國?”“秀人”這個名字,成功地抓住了手塚的注意力。
“恩……好像是說要代表日本青少年參加一個法國的培訓項目,詳細的我也不清楚,但是……可能隻是障眼法吧。”
手塚點點頭,鬧出那麼一遭來,那個毒蛇小子在相川家怕是沒有立足之地了,雖然這也是他希望的——無論如何,手塚對秀人雖然沒有好感,但依舊是同情他遭遇的一切,更何況,這也和菊音的過去相關。但此前經曆的一切,一旦過去了,就隻是回憶而已,就跟跡部說的那樣,那個世界,太遙遠了。
至今為止,那個人最無憂無慮的時光,大概就是和立海大眾人在一起渡過的吧?後來也聽真田講過,說相川秀人並不是像自己說得那樣網球打得不好,他也曾經是立海大正選。
……一直到最後,都摸不清他到底是個什麼樣的人。
“好像,我在照片上也看到了幸村小姐。”菊音補充道:“仿佛有提到,是作為體育特優生到那邊的俱樂部打球呢。手塚君,隻要繼續打網球,也許能碰到也說不定——真遺憾在女網的日子那麼短,沒機會和她較量一下。”
“會碰到的。”手塚答道,提起網球,似乎連那樣的鬱結情緒也有些消散:“你現在應該不會再討厭網球了。你的身體還好麼?”
“已經不會再像以前那樣發病了。前段時間去醫院,醫生說已經徹底痊愈了呢。網球的話,右手沒有問題的。就算回了美國也……”
兩人同時愣住了。
“美國”這個詞,這麼突然,又這麼自然地從菊音口中說了出來。最不想提及,卻偏偏又必然會發生的——
離別。
“是這樣啊,你要去美國。”
手塚機械地重複了一遍,忽然又搖搖頭,依舊是麵無表情地說:“不要大意。美國那邊……”
話語忽然噎住。
菊音哭了。
眼淚像是一顆顆斷了線的珠子,順著她的臉頰落下。
手塚僵在那裏,不知如何是好——印象中,這是他第二次看到菊音在自己眼前落淚,上一次是為了玲人,那麼這一次呢?因為自己說的話麼?……好像,沒說什麼讓人傷心的話吧?
菊音驚訝地睜大了眼睛。
手塚的臉上依舊沒什麼明顯的感情變化,但他手指的溫度,透過皮膚的接觸傳來,帶著那麼一絲試探,一絲不知所措,替菊音拭去眼淚,卻溫柔得好似碰觸什麼易碎物品一樣,讓人感覺到自己是被珍惜著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