淩菲和他們閑聊了一會兒就去其他病房了,季曉漾看著她闔上了門,轉身就對蘇易晟說:“你既然沒事,我就走了。”整個醫院的小護士都在排隊等著侍奉他,她留下來做什麼?
“你看病人怎麼空手來啊。”他語帶調侃。
他那裏有半分病人的樣子?一張俊臉精神奕奕的,連頭發絲都未亂分毫,要不是穿著一身病服,還以為他是來度假的。
“董事長,您看您這房間鮮花禮品堆的,哪裏還有我的位置?”她真是越來越大膽,不知道從什麼時候開始,她和他之間漸漸沒了陌生,也並不避諱上下級的這一層關係,倒像是從前和蘇易昊相處的隨意自然的感覺。
他笑了,說:“可是,隻有你會留下來陪我。”他指著沙發,示意她過來坐會。
於是她走過來坐下。想了一下,還是不放心的問他:“淩菲說你沒事,是真的?”
他沒有否認。
“那你燒退了嗎?”
他指著自己的臉,一副你過來摸摸看的意思。
她才懶得理他,坐在沙發看電視。
財經頻道的節目,什麼時候看都是這麼枯燥。主持人語速很快的報道著我國規模以上工業增加值同比增長了多少百分點,增速同比回落了幾個百分點,說的讓人昏昏欲睡。蘇易晟靠在床上一本正經的看,她也是一言不發。病房裏暖氣吹的人軟軟的,時間久了,漸漸的她終於支持不住,眼簾不自主的闔上了。
朦朧中聽見有人在喚她,睜開眼順著聲音的方向望去,是他。
“麻煩你件事。”
“你說。”她揉揉睡眼惺忪的眼睛。
“我突然想吃糖,就是那次在台北,那種淡藍色的聖誕樹。”
他記得倒是清清楚楚,可是現在去哪裏買這個啊?等等,這個情節似乎在電影裏見過,她表情不悅的質問:“你在耍我對不對?電影裏主角臨終的時候,都是這樣支開身邊的人,你又想玩花樣嚇我是不是?”
“季曉漾你想象力怎麼這麼豐富?科學點好不好,我是真的很想吃,快點。”
她真拿他沒辦法。
快是十點了,醫院附近的商店都關了門,整條街都是冷冷清清的,連路人都少見,更別提什麼淡藍色的聖誕樹棒棒糖了,真是想不出來他又要搞什麼鬼。
走了很久,終於有間24小時營業的超市,她趕緊推開門進去,找了半天,最後拿了根淡藍色的真知棒就敷衍了事,管他什麼聖誕樹造型,這個時候能買到棒棒糖算不錯了。
夜風肅清,吹得她一個激靈,拉緊了點衣領,她加快了腳步,按來時的路返到了醫院,這一趟竟花了一個小時。
不知道他睡著了沒有,不然東西就白買了。她趕到的時候,病房門敞開著,蘇易晟的病床前站滿了醫生和粉色製服的小護士。
“登記一下,死亡時間十一點零五分。”季曉漾的耳邊傳來醫生猶如手術台一樣冰冷的聲音。仿佛是在做夢,瞬間恍惚的有點不太真實,她盯著醫生,那醫生也隻是遺憾的對她搖頭。耳旁嗡嗡作響,她隻覺得差點站不住,腿竟然抖抖索索起來。他死了?就在她出去買糖的這一個小時?
有些木然的靠近他的身邊,她看見他躺在那裏,仿佛是睡著了,臉上隻是血色全無的慘白。這怎麼可能是真的?他剛才不是還跟自己說著話嗎?人還好端端的,怎麼突然就走了?她覺得像是惡作劇,便輕喚了他一聲,顫唞的伸手觸上他的臉頰,甚至還有些餘溫,隻是全無了氣息,閉著眼安詳的躺著,一動也不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