哽咽道:“你……你就這麼怕我?”

小書生縮在屋子的最角落,雙手抱著頭,嗚嗚嗚地哭著,什麼話也說不出來。

“我待你哪裏不好?你為什麼這麼怕我?”清姑一甩手就將那端硯給劈成了兩瓣,叫道, “我傷到你了麼?我殺人了麼?我什麼都沒有做!你怕我做什麼?”

小梅花精憤憤地用袖子抹了一下眼角,也哭了。

謝洛城歎了口氣,走過去小心地將小書生抱在懷裏,隻當那是長大一點的團團,柔聲道:“江公子?好了好了,沒事了。”

江竹溪一下子躲在他身後,抓著他背後的衣服不放。謝洛城反手拍了拍他,轉問清姑道:“怎麼回事?怎麼生這麼大的氣?”

“他……”清姑吸了一下鼻子,恨恨地說道,“我哪裏知道!我隻是給他煮茶,他忽然就跳起來結結巴巴地叫道‘妖……妖怪!’我自然生氣,就問他,‘你剛知道我是妖精麼?’他就躲著我,我伸手去拉他,他身上不知有什麼---一定是你施下了咒術!我……我一碰他就被彈開了!”

謝洛城大約能猜出是怎麼回事,先將江竹溪拍了拍,柔聲哄道:“先別哭了,我將你送去你大師兄那裏好麼?那裏絕不會有什麼人傷害你。”

小書生搖了搖頭,抽抽噎噎地說:“不……不走,這宅子……不能走,不能丟!”

謝洛城笑道:“你不走,小梅花精的原形就在這後院裏,我可管不了花精回原形裏。”

小書生原本已經止住了淚,一聽這話又要哭了。小梅花精一跺腳,叫道:“我走!我走還不行麼!你要真這麼恨我,不願見我,明日便請這位幽明子將我的梅樹移走,愛移到哪裏就去哪裏,隨便你!隨便你!”

說著身子一飄,化作一團白光便不見了。

“喂!別亂跑!”謝洛城揚聲叫道,“去京兆府找樓大人知道麼?替我叫醒他!”

風裏傳來一聲嗚咽,小梅花精才走出不遠,又隻能掉頭,哭道:“知道了!”

謝洛城這才將屋裏摔倒的桌幾扶起,一點法術也不敢用,將小書生扶坐下,撥紅了炭火溫上茶水,才柔聲問道:“方才,清姑用法術給你煮茶?”

江竹溪一愣,不知道他怎麼猜出的,點點頭委屈地說道:“我看書看到一半,渴了。她倚著熏籠坐著,暈暈乎乎地要睡著了,我怕吵到她,就自己起來。她聽到聲音,就問我……”

小書生回想起梅花精方才嬌嫩嫵媚的聲音,眼前好似又可以看見女子慵懶無骨一般的動作,不由得臉上通紅,狠狠地說道:“她也不動,手指一伸,那炭火哄的一下就紅了,茶水也開了,茶葉……茶葉自己飛進茶壺裏!”

小書生比劃著當時的情景,原本潮紅的臉又變作蒼白,“茶葉!茶葉自己會飛!茶杯也自己會飛!它飛到我麵前,茶水還一點都沒灑……”

“好了好了……”謝洛城站在他麵前,拍著又哭了的小書生的頭,“她隻是一下子懶了。”

“她……一定不是第一次!”小書生邊抹眼淚邊哭道,“誰知到她平日裏給我做的飯菜是不是也是這麼跑出來的?用……用法術做出來的東西,豈能吃壞人?要是那飯菜茶水變作小蟲子在我肚子裏咬我怎麼辦!”

這猜測可真是叫人傷心,小梅花精聽了一定要放聲大哭的。謝洛城無奈地笑了,“清姑不會的。”

“怎麼不會!”小書生趁機告狀道,“她總是凶我,總是覺得我這也不好那也不好,說話也囉嗦,做事拖遝。我……我看書一打瞌睡,她便要拿梅枝打我手心,我爹爹也沒這麼嚴厲過!她還定下了吃飯睡覺的時間,若是到了時候不聽她的,她便要板起臉罵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