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洛城慢吞吞地說,“吏部尚書正三品,京兆尹從三品,行光祿大夫從二品。我朝以散官品階論高低,我家大人可算不上什麼‘小小的京兆尹’吧。”

殷晗又給噎了一下。他見過這個男子,是樓向寒無論到哪裏都帶著的書童,想到自己竟被一個小小書童指責,殷晗不由得怒道:“你一介白丁,不過是樓向寒身邊一個小小書童,也敢對本官出言頂撞?”

“殷尚書!”樓向寒皺眉。

沈北亭忙站起來拱手道:“不知尚書要京兆府出兵是為何事?京兆府雖掌管一千兵馬,但沒有聖上的令牌,其他官員一律不得調動。這是聖上定下的規律,我等不敢違抗議,並非我家大人不通情理。”

他的話可好聽多了,殷晗臉上神色稍霽,忽然青了又白,最後拍桌子怒道。“樓向寒,本官的愛女被山賊綁了,快快將那惡人山賊殺了,將那不爭氣的女兒奪回來!”

“綁架?”樓向寒與謝洛城對望一眼。

其中有蹊蹺。若是綁架,為何不直接報與大堂言事,卻要跑到內堂來說?還說得不情不願的。

“不錯。”殷晗道,“三日前一個山賊闖入本官府中,將本官愛女擄走。本官帶著護院追到城外鵲山,卻找不到那惡賊所在。你快快帶足人馬上山搜捕,便是掘地三尺,也要將那惡賊找到,碎屍萬段!”

樓向寒道:“既是案件,北亭,帶殷尚書去立案,簽狀。”

“簽狀?”殷晗又拍了一下桌子,“本官若是想留案底文書,豈會到你這破爛內堂?”

此話一出,桑遲又怒了,擼起袖子就要跳起來,被沈北亭按住。樓向寒依舊波瀾不驚。“律法規律豈能視之無物?少尹,帶殷尚書去。”

桑遲看著那胖男人氣得鐵青的一張臉,忙加上一句。“不去就不給你找人!”

沈北亭道:“尚書請。”

殷晗素來聽說樓向寒不知變通,今日才真正碰了壁,才知道不僅樓向寒是個木頭,這一京兆府的都是不懂看人臉色的木頭。當即狠狠一甩袖子,跟著沈北亭走了。

殷晗一離開,樓向寒也站起。謝洛城叫住他:“先吃早飯!”

“救人如救火,我去安排人馬。”樓向寒道,“你在這裏,好好吃。”

謝洛城歎了口氣。

等他和桑遲收拾好早飯,萬事已經妥當了。沈北亭謄了一份案底給樓向寒,樓向寒牽了馬道:“北亭與桑遲留下,洛城跟我走。”

沈北亭點點頭:“是。你放心,有我在,絕不叫那尚書搗亂。”

樓向寒點頭,與謝洛城翻身上馬,帶著一百人往城東而去。

鵲山在長安以東一百裏,山上有一條小溪,在山腳與淇水彙合。鵲山上多鬆柏,經冬不凋,景色十分秀麗。

謝洛城原本覺得行程無趣。他時常在華夏大地各處來往,昆侖東海,海角天涯,禦劍乘雲不過瞬息而至,什麼山河美景沒見過?還會對這小小的一座無名小山感興趣?但是想到兩人終於能一同出門,他心中還是高興的。

可惜,樓家木頭不懂得,隻道心中有莫名的感覺,覺得這事不簡單。一路上皺眉沉思,將身外都視如無物,真是辜負。

不知不覺間,一隊人已行到鵲山山腳。臨到鵲溪時,前頭忽然就停下了腳步。

樓向寒舉目,百夫長便來報道:“稟大人,前邊不知怎麼的,過不去。”

過不去?樓向寒皺眉,催馬向前。“我去看看。”

謝洛城忙跟了上去,見樓向寒在橋頭停下,馬兒不住驚恐,無論怎麼催都不能向前。謝洛城走過去,在虛空中伸手,輕聲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