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隻小鬼看得目瞪口呆,不知這世上還有這般親昵不避諱,又這般自然的動作。少年望了少女一眼,撿了個高處的樹杈飛身而上,也學著樓向寒坐下,然後望著少女張開了手。少女臉上一熱,還是飛了上去,羞羞澀澀地窩在了少年懷中。兩人似是第一次這般親密,相互悄悄地調了好久的姿勢,才安心地閉上眼。

閉上了眼,安靜了,相互之間挨得太近,還能聽到噗通噗通的心跳。

謝洛城在下邊看著,忍不住就笑了。睜開眼,轉了個身麵朝樓向寒的胸膛,抱著他的腰,頭靠在他的肩上,謝洛城輕輕地說:“三郎,我有個主意。”

山風太冷,夜露太涼,樓向寒抱緊了他,解下外袍披在他身上,點頭道:“嗯。”

也不問是什麼,也不問為什麼,也不問怎麼做。

謝洛城一笑,臉頰在樓向寒的脖子上蹭了蹭,閉上眼沉沉睡去。

一宿無話,早上是謝洛城最先醒了過來。他一動,樓向寒便也醒了。兩人抬頭看高處的樹枝,少年抱著少女,兩人的頭靠在一起,正睡得香甜。

樓謝二人相視一笑,悄無聲息地走開。其時正當朝陽欲升,金光點灑於山頂,晨霧未散,白汽縈繞在山腳,整個鵲山便如一位正醒來梳妝的美人,頭頂朝霞,青衣白裙,說不出的清新可人。謝洛城站在溪邊,清澈的溪水嘩啦啦地流淌,捧一捧洗臉,又到上遊捧了水來喝,入口直覺甘甜非常,不禁讚歎道:“這水比宮裏專門運來的玉泉水還好喝。”

樓向寒應道:“若是喜歡,以後便在這裏住著吧。”

謝洛城想了想,道:“也成,總之這裏離長安不遠。”既遠離世俗,又能叫那位未來的皇帝找到。

兩人洗漱過後,又找了些野果充饑,一路牽手慢慢行走於山間,彼此都不再說話。自然也是不必說話的,與心愛之人攜手走在美景之中,再多的話語,也無法說出心中的歡喜與安寧。

回到歇息處,少年與少女恰好醒來,兩隻小鬼麵色通紅,也不知是不是給朝霞映的。少年拉著少女匆匆去洗漱,片刻之後又捧著果子回來了。

四人便一同往昨晚那山洞走去。

昨晚來去匆忙,早上給陽光一照,四人才發現,原來那山洞離山頂不遠,正在鵲溪發源的岩石旁邊。四人走到山洞前便停了腳步,樓向寒上前,拱手道:“在下京兆府樓向寒,前來尋訪殷家三小姐,不知三小姐可否見在下一麵?”

他聲音低沉有力,傳入山洞裏一陣陣地回蕩,裏頭卻沒有回話。忽然之間,一道人影掠出,幽藍的刀光卷著森森寒氣,閃電一般劈向樓向寒。謝洛城心中一緊,不由得往前半步,卻見樓向寒側身避開,左手一記擒拿手扣向來人肩膀。來人旋身避開,順勢舉刀一劈。樓向寒再將身一撇,迅疾如風般繞到來人身後,左手再一記擒拿手牢牢扣住來人左肩。來人惱怒,倒提著刀往後一捅。樓向寒右手屈指一點,正中來人手腕附近的穴道。來人手腕一麻,手中的刀咣啷一聲掉在地上,右手脈門已被樓向寒扣住。

“夫君!”忽然一個女子尖叫道,“請放開他!”

眾人轉頭,隻見一個纖細瘦弱的綠衣女子從山洞裏跑出來,生得花容月貌,楚楚可憐,一雙纖細潔白的手上握著柄銀光閃閃的匕首。樓向寒正想說話,女子已停下腳步,將匕首抵著自己的脖子,含淚顫聲道:“你……你放了我夫君,否則我死在你麵前,叫你不能交差,受我爹爹責罰!”

“娘子!”那被抓住的是個高大的男子,生得虎背熊腰,十分威武。臉上卻有一道傷疤自眉頭滑過鼻梁,甚是猙獰可怖。男子用力掙紮,卻無論如何也掙不脫,隻能著急地大吼:“我不是叫你從背麵走的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