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緒,沈北亭卻從中猜出了種種令人發指的惡事,不由得怒道:“將幼女送入禽獸之口,不過為了換取小小的吏部掌固之職,如此喪心病狂,實在枉為人父!此人不除,難消我心頭之憤!”

桑遲什麼也不懂,不知幼女被贈予他人,流落青樓是何意,卻也氣得跳起來。“那個什麼殷晗真是太壞了!怎麼能把自己的女兒送人?我要是有孩子,一定好好寶貝她,天天給她買桂花糕!”

沈北亭一聽,心中的憤慨頓時消散了,禁不住笑著搖了搖頭,拉住了桑遲的手道:“不要跳來跳去的,小心撞倒了東西,身上又添傷疤。”

桑遲狠狠地握了拳,氣鼓鼓地坐了下來,口中猶道:“一定要好好教訓他!不能放過!該吃的苦該受的罪,一樣也不能少!”

沈北亭拍拍他的背,皺眉沉思道:“要定他的罪不容易。殷晗之罪,最先在於行賄,卻又不是財物,加之年深日久,所涉及之人死的死散的散,難以查到證據。再者,將女兒贈人不在十惡之內,不算公罪私罪。殷小姐所受之殘害,直接來自於輔國大將軍府與惠風樓,兩者皆已不在……”

他說著,不由得皺眉深深地歎了口氣,咬牙道:“殷晗這廝到底是科舉出來的,在大理寺任職過一段,鑽起律法的空子來,真可謂得心應手、無縫可查!”

“不必沮喪,亦不需急躁。”樓向寒語調平平,“不能用賄賂之罪,便用其他。有一即有二,一個人若是做過一件傷天害理之事,便會有其他途徑可以懲罰,隻看從何處入手而已。”

沈北亭麵色一喜:“所以洛城去查了?”

樓向寒點頭。

“是啊,是啊……”沈北亭頻頻點頭,一捶手掌,喜聲道。“殷晗當時在揚州,與輔國大將軍毫無牽連,不可能輕易就能將殷小姐送到府上,其中必定有所打點。何況我也不信,他在揚州一點違法之事也未做。啊,有洛城在真是太好了。”

謝洛城出身世家,知道如何尋找線索定罪。又與樓向寒一同經曆了大風大浪,兩人心意相通。再者身負法力,可瞬息來往與千裏之間,比之官差騎馬奔馳,不知安全迅速多少倍。

沈北亭越想越興奮,起身道:“我也去翻一翻卷宗,我不信殷晗老兒在長安一點紕漏也不曾有!”

桑遲也叫道:“我也去我也去!你要進哪家官衙文庫?我幫你隱身!”

隱身一法不免有些旁門左道,實在不夠光明正大,但非常案子自然不能講究許多。沈桑二人都望著樓向寒,目光躍躍欲試。

樓向寒眼神略微無奈,卻也點了點頭。

沈桑二人頓時笑了起來,攜手並肩而去。

樓向寒起身負手站在窗前,垂眉沉思,神色沉穩,不見急躁,不見沮喪,仿佛永遠成竹在胸。

不知不覺之間日已西沉,鼓樓敲起第一遍暮鼓的時候,沈北亭拉著桑遲的手從門外衝了進來,喜形於色:“向寒!我找到了好東西!”

樓向寒轉身,沈北亭喘著氣笑道:“違背製書!這下看那老兒怎麼辦!”

樓向寒給他與桑遲各倒了杯茶,沈北亭狠狠灌了一口,笑道:“肅安十二年的春天,聖上發了一道製書往揚州,要殷晗清疏運河,以防夏日汛期。結果那一年少雨,殷晗便不加理會,連工程的文書也沒有報上來。哼,他以為當年朝局混亂沒人理會這小小的紕漏,便可以當做沒發生麼?看我不參他一本!違背製書,杖一百,徙二年,看他怎麼逃得過!”

樓向寒難得微笑點頭,頗有讚許之意。沈北亭與桑遲對望一眼,心中甚是開心。沈北亭歇了一會兒,又站起來道:“我去擬寫這部分的奏章,事不宜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