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搖擺不定不知如何落子的時候,房門被敲響了。

謝洛城眨了一下眼,與樓向寒對視,暗道自己大意了,竟不知何時有人進了院子。桑遲猛地站了起來,弓起了背,沈北亭將他抱在懷中,詢問地望著樓向寒與謝洛城。

此時已將近亥時,坊門已閉,各坊內有武丁巡夜,街道上有金吾值班。竟是誰呢?居然不聲不響地進來了屋子,敲了房門。

不是凡人吧?哪一路妖怪?桑遲好奇。

恐怕來者不善。沈北亭凝重了神色。

而謝洛城與樓向寒卻搖了搖頭。

謝洛城嘴唇微啟,剛要說話,門外的人卻仿佛知道自己的冒昧一般,先開口請了罪。

“奴乃華山蝶妖蘭泣,深夜不請自來,實在失禮,萬望恕罪,還請幽明子賜見。”

聲音溫軟柔和,像是一管洞簫嗚嗚然地吹,又沒有那一份淒怨,隻多了一份幽然。想來是個極其溫柔可人的小妖怪。

謝洛城望了望樓向寒,見他眼中有應允之色,便站起來開門。

那一日是十月十八,白日天晴得好,故而晚上雖不是滿月,也有一團清光。隻見月光下,庭院裏,簷廊下,山茶花旁,站著一個窈窕嫋娜的女子。那女子小小的一張臉,雙眉細長,輕輕地蹙在一起,有如籠著一層輕愁般。與含苞的山茶花相映與月下,別有一分人嬌如花、弱不勝衣之感。

那女子見謝洛城開門,忙盈盈拜倒在地,躬身道:“蝶妖蘭泣拜見幽明子,萬望恕了蘭泣不告而訪之罪。”

“謝蘭泣姑娘不必多禮。”洛城點點頭,見她伏在地上瑟瑟發抖的身子,又笑道:“屋外天寒,還請姑娘進來說話。”

蘭泣直起身子,依舊跪地低頭道:“蘭泣失禮而來,又有求於大人,不敢以客自尊,妄入堂室。”

“哎喲,又是一個被誰教出來的規矩孩兒啊?”謝洛城抿嘴笑道,“進來吧,你不進來,我要一直開著門,我家的小貓兒要受不住的。”

蘭泣咬了咬嘴唇,再拜了一拜,道了聲:“是蘭泣考慮不周。”這才起身,隨著謝洛城進了門。

她進了門,見屋子裏還有兩位凡人,不由得愣了愣。再發現屋子裏有一隻貓妖,又不由得縮了縮,退了幾步,在靠近門的牆壁處坐下,拜道:“蘭泣見過三位。”

沈北亭做京兆府少尹到如今也要有三年了,卻從未見過如此嫻靜有禮的妖怪,一時隻愣住了。還是樓向寒一貫的冷麵淡然,頷首道:“來者是客,姑娘不必多禮。”

蘭泣又應了聲“是”,這才怯怯地抬起頭來。

那是一張頗為美貌的臉,細眉長眼,如明珠點絳一般的唇,放在妖精鬼怪之中也是少見的美人兒了。隻是臉上十分容顏倒有七分是病態的,又滿帶愁容,看著隻叫人心疼甚於喜愛。

謝洛城將熱茶斟了,遞上前,得了蘭泣誠惶誠恐的一聲感謝,這才回到樓向寒身邊坐下,笑問道:“蘭泣姑娘既說有求而來,不知所求何事?”

“蘭泣……”蘭泣握著茶盞,低垂著頭道。“蘭泣想請幽明子幫忙找一個人。”

謝洛城挑了挑眉,笑問道 :“找人?”

“是的。”蘭泣點點頭,隻怕謝洛城不答應一般,急急地解釋道。“此等小事,蘭泣本可自己為之,不該麻煩幽明子大人。但……但蝴蝶壽命太短,蘭泣已命垂一線,不得已……隻能求助於他人。蘭泣從別處得知,幽明子大人乃是掌管人妖鬼三界糾紛的,故而冒死前來,望大人垂憐,看在蘭泣時日無多,能……能大發慈悲,幫一幫蘭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