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料,地麵一陣顫動,發出如同奔雷般的隆隆之聲,將毛無邪的話全然淹沒。原來又到了外間的漲潮時分,地下岩漿上湧,在岩石縫裏四下衝蕩,回音不絕於耳。焚林鳥未曾見過這等景象,頓住了腳,半伸著脖子靜觀其變,不敢稍動。
原本獸王厲吼,天下戰栗,區區岩漿之潮如何蓋得過?無奈功力耗盡,毛無邪此時也是有心無力,乖乖閉上嘴巴,加緊調息。外間錢塘江大潮往往持續半個時辰,方會退去,這岩漿潮不知要鬧騰到什麼時候,,焚林鳥一時三刻不大靠得住,如今兩大高手誰先一步恢複功力,誰便是最後的贏家。
紅光一閃,俯伏於地的鍾玉皇似有異動,後心衣服上的一顆紅寶石忽然微微一亮,起初一閃即滅,片刻後又亮起,如是反複數次,不再閃爍,光芒亦漸強。毛無邪想起鍾玉皇曾說過,練功時以寶石強光照射全身,有十倍功效,心知對手已然積聚內力將其中一顆寶石點亮,若全身寶石盡數閃耀起來,鍾玉皇的功力便會在短短片刻間盡複,實在大意不得。此時的自己,僅能勉強行走,不知是否能取其性命,毛無邪知道機不可失,立即咬緊牙關,奮力站起,撿起“至尊”寶劍,一步一步走向鍾玉皇。
鍾玉皇俯伏於地,一動不動,衣服上的寶石卻漸次亮起,星星點點,既是詭異又覺炫目。毛無邪行至仇敵身邊,將全身勁力集於右手,一劍刺下,心想縱然無力,這“至尊”劍鋒利無比,必能穿心而過,將這廝釘在地上。
然而事與願違,劍尖被一股柔韌的勁道擋住,刺不下去。毛無邪一驚,暗罵自己愚蠢,初進神仙洞府時,鍾劍聖便對自己說過,七兄弟有天外神仙留下的奇異衣裳防身,刀槍不入,自己該從後頸下手才是,為何會吃了豬油蒙了心,劍刺後心?
這一步出錯,登時讓全力運功的鍾玉皇警覺,猛力挺身,劍指刺中毛無邪咽喉。毛無邪暗叫糟糕,卻已無力閃避,應指而倒,隻覺喉嚨處奇痛無比,並未喪命。原來鍾玉皇不僅功力未複,而且鼻血一直不停,失血甚多,虛弱之極,適才恢複的功力又灌注到衣服上的寶石上,劍指雖準,卻並無勁道。
兩人一番勉力,卻都是徒勞無功,鍾玉皇背上閃光的寶石沒了內力催動,一齊黯淡下來,人也再次軟倒。毛無邪仰天喘息良久,除了呼吸,也沒了半分氣力。兩人均不敢耽擱,又從頭開始運氣調息。這一次,毛無邪若先一步下手,那是決計不會刺錯地方了。
岩漿潮一直未停,熾熱從地底透出,神仙洞府成了一個巨大無比的蒸籠。所幸兩人躺的地方沒有裂縫,否則這前無古人的兩大高手定然被活生生烤熟。
遠處的焚林鳥似也發覺兩人力盡,不再猶豫,快步奔來,對準鍾玉皇的後腦,猛力啄去。鍾玉皇時時留意焚林鳥動靜,拚盡全力一個翻身,避過了這致命一擊。焚林鳥一啄不中,待要再啄,雙眼忽然對上了鍾玉皇詭異的目光,不由得呆了呆,但眨眼之後,便不理不睬,巨喙對著鍾玉皇胸腹間一通亂啄。
毛無邪心中一時暢快無比,隻恨自己無力大聲叫好。然而,瞥見焚林鳥所啄之處的寶石閃起了光芒,立時覺得不對勁,想起鍾玉皇有寶衣護身,為何焚林鳥會改啄其胸腹,莫非中了那廝的“催眠術”,反幫了敵手的忙?
焚林鳥極有靈性,加上當初曾領教過古鯨之王操控禽獸的伎倆,不多時便已驚覺,收勢後退,驚疑不定,不敢再上前。然而為時已晚,靈禽這一通猛啄力道非同小可,鍾玉皇胸腹間的上百顆寶石已亮了起來,光芒刺眼。再過得片刻,鍾玉皇翻身坐起,嘿嘿冷笑。
得寶石光芒照耀,鍾玉皇功力恢複比毛無邪快了十倍不止,眨眼間全身衣服上的寶石盡數光芒四射,耀眼生疼,比全力施展“柔絲劍芒”時還亮得多。又過得一盞茶時分,地下轟鳴漸止,鍾玉皇身上卻劈裏啪啦響個不絕,一顆接一顆的寶石相繼碎裂,光芒不再,但鍾玉皇的雙眼,卻是越來越有神采。
毛無邪未料到寶石經外力撞擊,亦會發光,焚林鳥反幫了鍾玉皇的大忙。他拚命聚氣,功力卻尚未恢複一成,憑金鐵之氣,已知對手功力盡複,自己再無力抗衡,唯有長歎一聲,閉目待死。
“哈哈哈……毛獸王,你棋差一著,這一場,慘敗收場了!”鍾玉皇神完氣足,一躍而起,居高臨下,狂笑不止。
“隻沒想到,你對著一頭扁毛畜生,也要用上催眠術?”毛無邪冷冷應道。
“那又如何?兄弟如今要殺你毛獸王,隻須動一根手指!如今的你,在我鍾六眼中,不過是喪家之犬而已。毛獸王啊毛獸王,當初你意氣風發時,可曾想過有今天?”鍾玉皇也冷笑道。
“那又如何,你縱然天下無敵,難道能逃出這阿鼻地獄?看看四周,叢林盡毀,大海不知去向,你殺了我,然後也會活活餓死在這鬼地方!”毛無邪笑道。
“未必,未必啊!毛獸王,你若與我將私人恩怨放過一邊,聯手合力,難道這鬼地方,困得住你我兩人?你那陰陽兩極劍芒威力之大,開出一條路,又有何難?”鍾玉皇並未發怒,而是話鋒一轉,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