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移星換月?”邵劍鋒覷得真切,吃了一驚,心知再不出手,毛無邪反擊在即,當機立斷收了劍力,長劍斜削毛無邪腰際。
華勳也看出毛無邪猛招呼之欲出,腳下一得自由,立即飛身疾退。
“晚了一步!”毛無邪閃身避過邵劍鋒利劍,冷笑聲中,手中匕首遙指華勳,射出一道冰藍色的劍芒。
“劍芒!”華勳大驚失色,眼見寒芒電閃,躲避不及,危急關頭長劍一橫,擋在眉心之前。然而劍芒淩厲無比,百煉精鋼的長劍擋之不住,鏗鏘一聲,斷作兩截。華勳應變不慢,將深厚功力聚於兩眼之間,隻盼能硬接劍芒,卻隻聽見自己眉心處頭骨洞穿之聲,接著一陣劇痛,便什麼也不知道了。
這記劍芒,乃是毛無邪運使較“移星換月”更為神妙的“搬天轉日”心法,將腳下邵劍鋒的劍力搬運至手中匕首,積聚一處,化作有形寒芒,一舉擊斃強敵。華勳功力雖深厚,與邵劍鋒相比仍差得遠,匆忙聚起的護身內力,僅能使劍芒不至於前進後出,卻救不得他的性命。
“二弟!”邵劍鋒搶步上前,一把扶住華勳,卻隻能看見他滿臉不信之色,以及額頭上華佗在世,扁鵲重生也醫治不得的傷口。三十多年來,邵劍鋒與華勳形影不離,實比親兄弟更為親密,如今親眼看見他命赴黃泉,悲傷憤怒,已達極點,惡狠狠瞪了一眼毛無邪,不由分說,長劍揮處,風雷之聲大作,全力刺向這個昔日的三師弟。這一劍,是他畢生功力所聚,以命相拚,全無保留,三尺青鋒上劍力淩厲到了前所未有的地步,哪怕兩尺厚的銅牆鐵壁,亦可輕易洞穿。
毛無邪雙眼精光大盛,居然嘴巴一咧,麵露笑意。隻是獸王本來便麵目猙獰,這奇異笑容看起來更是可畏可怖。邵劍鋒無堅不摧的一劍,瞬間便至眼前,毛無邪全不閃避,兩掌一合,竟以血肉之軀,硬接威力驚天動地的雷霆一劍!
劍上風雷之聲,在獸王掌心硬生生停下。強悍絕倫的劍力,如同泥牛入海,悄無聲息。毛無邪額頭青筋暴綻,虯髯如同刺蝟一般,根根立起,麵上的笑容卻絲毫未變。四周沒有一絲異動,這乾坤一擲的猛擊,並非用“移星換月”乃至“搬天轉日”心法卸走,全然硬接下來。
邵劍鋒幾乎不信自己的眼睛,萬萬沒有料到自己畢生修為巔峰竟是這般結局,呆了片刻,忽然大喝一聲,猛力拔劍,似乎欲再行聚勁強攻。但夾在毛無邪掌心的劍鋒如生根一般,動不了分毫,任邵劍鋒用盡氣力,隻似蚍蜉撼大樹。看著毛無邪似笑非笑的眼光,邵劍鋒呆了半晌,忽然似明白了什麼,鬆手放開長劍,連退幾步,腳下不知被那根樹藤一絆,一跤坐倒。又呆了片刻,昔日白虹劍派文昌首徒忽然拚命咳嗽,口鼻鮮血狂湧出來,上衣轉眼間便成了血衣。
毛無邪嘿嘿嘿冷笑三聲,將手中長劍折作兩截,都扔到了邵劍鋒麵前。邵劍鋒咳嗽不止,伸手欲拾回自己的兵刃,手卻顫抖得全然不聽使喚。他似乎恨自己如此不爭氣,身子盡力往前一撲,終於摸到了劍柄,咳嗽也在那一刻戛然而止。曾經威震江湖的邵劍鋒,如今隻剩下了抽搐的氣力。
邵劍鋒至死未曾弄明白,華勳與李鋒均是數十年的江湖老手,為何竟不約而同看錯,以為毛無邪功力耗盡,任人宰割?自問適才窮盡畢生修為的一劍,縱然三大絕世高手,也斷然不能如此輕鬆接下。
其實毛無邪功力恢複,全賴這三位高手貌合神離。
李鋒與華勳絲毫未曾走眼,獸王的功力僅剩兩成,不足以對抗任意一人。若三人全心全意聯手抗敵,毛無邪早已死無葬身之地。可惜,李鋒忌憚毛無邪深不可測的武功,雖知其藏身之處,卻不願出手,讓邵劍鋒兩人出麵來個師兄弟相殘。華勳也不笨,在李鋒與毛無邪惡鬥時袖手旁觀,任由毛無邪將李鋒殺死,不加阻攔。正因如此,導致這兩師兄弟死於非命。
邵劍鋒與華勳尚未到來之時,毛無邪與樹通靈,不僅找到李鋒躲藏之處,更借助草木靈氣,知道了李鋒這老兒自己也未必知曉的秘密。
原來當年李鋒無意間得知“蛇頭花”雖是良藥,服用卻隻能為他人作嫁衣裳後,便令自己的徒兒不斷服食這奇花。毛無邪擊殺李鋒的徒兒,更運功將整片“禦米”花燒毀,李鋒心疼之至,卻由屍骸中得到了“人丹”,服下後半夜之間,不僅致命內傷痊愈,而且功力倍增,一度壓得毛無邪沒有還手之力。但他卻不知,服食“人丹”之後,他自己,又成了另一個“丹人”。將他化為灰燼能否再得到“人丹”不得而知,但全身鮮血已是上等靈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