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心……”宋穎突然大叫一聲,隻見一輛車響著喇叭呼地從旁邊掠過。
朱羽凡笑笑,笑意還沒綻開,隻見車前突然出現了一個龐然大物,黑壓壓地向他們擠來。
“天……”朱羽凡驚呼一聲。
他從手機屏幕上抬起眼神,手一抖,手機啪地掉了下去。“向右打方向。”他大叫,去搶方向盤。
來不及了,車前的玻璃窗先是裂了條縫,接著就像天女散花似的,一片片紛紛向他們飛來。
他愕然地轉過臉,方向盤不知何時嵌進了朱羽凡的胸膛,他感到一股腥熱從額頭流下來。
他抬手去摸,世界突地變成了一個深不可底的黑洞,他的身子像一片落葉,輕飄飄地往下墜去。
天又黑了。
隔著車窗,聽著海浪奔騰著,像匹脫韁的野馬向岸邊狂奔而來,海濱公路被這種氣勢震得微微顫抖。不遠處,也有一片海,是燈的海洋。在燈光的輝映下,可以看到層層疊疊的建築、密密的山林、蜿蜒的街道。
青台,又見青台。
王雅瑩動動麻木的腳趾,手撐著座椅,換了個坐姿。雖然隻是鬆了手上的綁繩,但她已很滿足。作為綁票,也得有個綁票的樣子。隻是這綁架的日子不應該是度日如年嗎,怎麼刷地眨了下眼,一天就這麼過去了。
時光如飛梭,她感歎道。
“媽媽,進了市區能不能找個酒店住下,我們去吃火鍋?”吳小青開了一天的車,又累又餓。黃昏時分,吳青換她開車,她移到後座,半躺著。
吳青苦澀地笑笑,“小青,你忘了咱們現在的處境嗎?”
吳小青玩著手指,幽幽地哦了一聲,像個沒得到滿足的孩子,可憐巴巴的。
吳青見女兒這樣,心中一疼,又安慰道:“我們最多再熬兩天,等上了飛機,媽媽給你點西餐。”
“飛機又不是餐館,哪能想吃什麼就吃什麼。”吳小青嘟噥著,歪著身子看王雅瑩。“你餓嗎?”
“餓呀!”昨晚被擄上車後,她沒吃晚飯,沒睡覺,這又坐了一天的車,路上強啃了塊麵包,她當然也又累又餓,還要時時擔心生命的安全。可吳青又不是她媽,她嚷嚷有啥用呢?
“媽,如果把她餓傷了,她關伯伯見了,盛怒之下,不答應咱們的要求,乍辦?”
吳青趴到前座的椅背上,嬌聲嬌氣地問道。
“你想打什麼鬼主意?”進市區的車流很大,吳青小心地開著車,一邊注意四周的動靜。
“不一定吃火鍋,找個幹淨的小飯館,吃個熱乎乎的飯,好不好?真的很冷。媽,我不想再吃冷麵包了,反正晚上也得找個地方睡覺,是不是?”
吳青騰手摸了摸吳小青的臉,無奈地歎了口氣,“好吧!”
吳小青歡喜得兩眼都放光了,她激動地巡晙著馬路的兩邊,“那裏,那裏,牛肉拉麵,我要點雙份的牛肉,放許多辣子。媽媽,你看,那麵館很僻靜,外麵停的都是大貨,沒人認出我們的。”
吳青想拒絕,可聽著女兒咽口水的聲音,她不忍心,方向一轉,開向了路邊的牛肉拉麵館。
“哇,人還不少,看上去真暖和。”吳小青搶先下了車,嗬著手,跺跺腳。
“你在車上等著,我會給你打包一份帶過來。”吳青扭頭對王雅瑩說。
“知道,知道,最好再帶一杯熱茶。我不出聲,不動彈。”王雅瑩笑意盈盈。
吳青看了看她,想想還是又把她雙手給綁上,嘴巴裏塞了塊手絹,這才下車鎖門。
王雅瑩抗議地瞪著她,真是言而無信的小人。不過,她又有點同情這倆母女,她們的逃亡之路在明天就會畫上句號了。不知她們是幼稚,還是她們也累了,怎麼可能相信關隱達會乖乖地聽從她們的擺布?去多倫多,向南是上海的浦東機場,向北是北京的首都機場,不管是南北都是上千裏的路程,任何一個小環節上,她們都有可能束手就擒。她們能逃這幾個月,已是奇跡,想飛往國外,簡直就是個傳說。
她讓吳青對關隱達要求辦三份護照,隻是暗示關隱達自己非常安全。她暈飛機,在飛機上呆幾個小時,她還不如讓吳青把自己撕票了。
若吳青和吳小青是兩個國際慣犯,她會恐慌點,這兩個手無縛雞之力有如喪家之犬的弱女子,她這麼合作,真的是怕她們太受打擊。但她也感謝她們在她那麼紛亂時,將她帶出來。
此刻,她的心已平靜。
去年的冬天,譚柯偉與她一別,從此天人相隔。
一年過去,一些事情如同經濟周期的惡性循壞,慢慢萌了芽,接下去會是什麼走向,她不想去想象。
愛情,帶來沒有語言可以形容的快樂,但也帶來如刀割心般的疼痛。
似乎,她總是那個無法讓別人駐足的人。太聰明的女子很會安排自己的生活,就是遇到什麼曲折,也可以跨越障礙地走下去。
每個人心裏麵都有一個薄弱環節,都有一個舍不去的牽掛,這就如同一個隱形的地雷,不知什麼時候踩上去,將會是驚心動魄的爆炸。
不如遠離,不如舍棄。
你有你肩負的責任和牽掛,我要有要走的方向。沒有了你,開始會不習慣,但時間是雙溫柔的手,她會抹去一切傷痕。
愛過就罷了,結局不重要。人生彈指老,一眨眼,也許就過去了。
何必糾結,何必自虛。
放手,雲淡風輕,海闊天空。
“老板,兩碗牛肉麵,雙份牛肉。”麵館裏生意不錯,吳青和吳小青等了一會,才有一張桌子空下來,不等店員來收拾,兩人忙坐了下來。
一個頭發蓬亂稍有些發福的中年婦女從一簾之隔的廚房間出來,手裏麵拿著塊抹布,一邊從圍裙的口袋裏掏出零錢遞給結賬的顧客。“馬上就好。”她對吳青母女堆出一臉的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