膳畢,出了帳子,又去看嚴雲璃,玉瀟子與諸葛璿璣去忙碌布陣排兵去了,嚴雲璃高燒已退,一張俊臉泛著白,沉睡如鍾。
衛寒煙坐在床沿,伸指至他臉上,勾畫著他的五官,輕聲的呢喃,“雲璃,你要快點醒來,不能一直睡下去,你還有孩子,有王妃,他們都等著你呢!你快醒來,我也在等你,皇上和離舟不會與你生氣的,我幫你說話,他們肯定能原諒你的,你不要裝睡,不然我會生氣的。”
“夫人,主子該喝藥了。”離越端著藥碗近前,輕聲說道。
衛寒煙扭過頭來,伸出手,“我來吧。”
“不敢勞煩夫人,奴才侍候主子便好。”離越未動,語氣極其淡漠疏離道。
“你。”衛寒煙一怔,木訥的看著離越,抿唇小了聲音,“我隻是想喂他喝藥而已,沒有什麼勞煩的。”
“夫人千金貴體,還是回帳休息吧,我家主子自有奴才侍候,請夫人相讓一下。”離越麵無表情,嘴上說著恭敬的話,態度與語氣卻甚是冷冽,使勁的壓抑著情緒。
“離越,你在……恨我。”衛寒煙心中有絲明了,緩緩起身,楞楞的看著離越,“你家主子他。”
“奴才不敢。”離越低頭,再無其它話。
衛寒煙眸中一熱,迅速偏過了臉,在原地呆滯了稍許,緩步邁出了帳子。
在忠心於嚴雲璃的手下人眼中,她是紅顏禍水,是害了他們家主子的罪魁禍首,不是嗎?連這些下人都恨她,那麼,他日靜王妃,又會怎樣的恨她呢?
沒有目的的,穿著已洗好晾幹的粉色裳裙,衛寒煙胡亂隨意的走著,渾然不管她一個女人出現在軍營,引起了多少人的注目,心中,有個結,壓著她,令她幾近窒息……
經過一處帳子時,隱約似是聽到了女人的嗚咽聲,她不由滯下了步子,疑惑的望著那頂帳子,呆楞了好一會兒,才偏頭問向帳外的守衛,“這裏麵是誰。”
“回夫人,是太子殿下交待看管的人犯。”守衛兵如實回道。
“人犯。”衛寒煙訝然,眨了幾下眼睛,又問道:“是什麼樣的人犯?怎麼會是女人呢?犯了什麼罪啊。”
守衛道:“回稟夫人,殿下有命,不得透漏人犯消息。”
“呃,那,那我能進去看看嗎。”衛寒煙想了想,問道。
“抱歉夫人,除非有殿下命令,否則屬下不敢放夫人進去。”守衛拱手低頭,為難的拒絕。
衛寒煙扯扯唇,淡笑,“那算了吧,我不難為你。”說完,便向著她昨晚住的主帳營走去。
回帳,卻見嚴離舟恰巧在,見她進來,立刻起身過來攬住她,輕聲責怪道:“去哪兒了?我一回來卻不見了你,害我擔心。”
“我去看安靜王了,然後隨便走了走。”衛寒煙淺笑,揚起臉來看向嚴離舟,斟酌著問道:“我回來時,經過一個營帳,裏麵似乎有女人的哭聲,軍營裏除了我,還有其它女人嗎。”
“煙兒。”聞言,嚴離舟俊眉微蹙,遲疑稍許,道:“是關著個女人,她便是我信裏告訴你的萱妃,是你這具身體的親生母親。”
“萱妃?她……她就在那座帳子裏。”衛寒煙驚愕不已,臉色白了白,咽著唾沫,小聲道:“那你準備將她怎麼辦?是殺了她,還是。”
“我還沒決定,煙兒,你要不要見下她。”嚴離舟搖頭道。
衛寒煙立刻道:“我怎麼見她?我對她毫無記憶與感情,見了她又該說些什麼?我事實上已經不是她的女兒,況且……況且她和鳳南天,我若認的話,不是讓你為難麼?論罪,他們都該判決死罪的,鳳鳴山上,我差點兒被鳳南天殺了,這樣的父母,我替這具身體認什麼。”
“那就不要見了,你好好休息一會兒,快開戰了,我有些忙,不能陪著你,你自己小心些,開戰後,我要負責指揮,你不要亂跑,外麵的玄衣衛會寸步不離的跟著保護你,你要聽他們的話,知道麼。”
“嗯,知道了。”
午膳後一刻鍾,敵軍逼近,兩軍呈對壘之勢,擂鼓聲,軍號聲,震天響起!
三軍陣前,戰馬相對,天溯方,嚴離舟一襲盔甲居中,左右分別是諸葛璿璣、將軍、副將、中軍、校尉等;敵方,蕭若雲白袍外罩著紅色的鎧甲,持劍相對,左右是路飛揚、何玲,及軍中各等級將領!
“蕭若雲,你現在率軍投降,還來得及。”嚴離舟勒著馬韁,冷冽的嗓音穿透在兩軍上空。
蕭若雲冷笑,“是麼?可惜蕭某的認知裏,從未有投降二字!今日之戰,勝者為王敗者寇,死有何懼。”
“好!那我們之間,便沒什麼好說的了,開戰吧。”
“開戰。”
令旗揮動,狼煙起,三軍肅穆!
十五萬精兵分左中右三路包抄,大風口鎮的方煜顯,看到狼煙升空,立刻從敵軍後方左側發動進攻,前後夾擊,共二十多萬兵馬,合圍之勢頓顯,激烈的吼聲從四麵八方而來,風,卷起戰旗,戰鼓擂的更響,廝殺聲震天,在刀光劍影中,戰局呈一麵倒的廝殺。
十麵埋伏,四麵嚴歌,蕭若雲十五萬軍隊,隻剩下主將帶著殘兵在負隅頑抗中艱難的揮動著長劍!
夕陽西下,天邊的晚霞,將千江堤的滾滾河水染成紅色,濃鬱的血腥味充斥在空氣裏,悲涼而沉重……
嚴離舟仗劍而立,深邃的墨眸,凝視著西北方向,眸中冷意漸深,一揮手,又是一批士兵衝將過去!
隨著身邊一個個士兵的倒下,空門大開,攻守已陷於癱瘓,路飛揚滿臉是血,完全殺紅了眼,眼看又有敵人衝來,大喊著,“何玲,你快走!走啊。”
“飛揚。”
何玲大吼一聲,一劍飛起,掃過兩個欺近的天溯兵,轉身時,背心卻被劃了一劍,頓時血流如注,路飛揚衝過來,將她護在身邊,邊打邊吼,“何玲,我擋著,你快走,能走一人是一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