婉辭淺淺而笑,複又拿起針線,恬靜道:“有些事情無須看得明白,看得透了有害無益。”
“我總是不大明白你,也不知說你通透還是揣著明白裝糊塗。”暄妍注視她平靜的麵容,試圖看透徹。
婉辭秀眉微揚,會意笑道:“在這宮裏,誰真看明白了才是跟自己過不去。”
暄妍無奈地笑笑:“你總是有一堆的理讓人不得反駁。”她停了停,卻又道,“可你最大的好處便是從沒有拿自己的理去說服別人。”
“人總該選擇自己的路。誰都不能代替別人做決定。”婉辭示意霜娥給她們倒茶,“當初你若是執意犧牲自己來報複,此刻還會與我一起談天說地麼?”
暄妍抿一口茶。目光微微閃爍:“那日我卻是有些記恨你地,怨你連複仇的機會都不願成全我。婉辭微搖臻首:“許多事眼前的喜怒都做不得數。長長久久地過去才知道什麼更重要。這宮裏,站得越高地人想要的就得越少才能平平安安地活下去。而偏偏你要地,別人容不下。”
“就由著她興風作浪?”暄妍眼裏閃過一抹恨意。
婉辭眼底映出清亮的光芒。“物極必反,盛極而衰。月淡星疏。
婉辭橫臥在榻上,手中的書才翻去一頁便被蕭霽睿抽走。眉梢微擰,半是責難道:“你總把朕的話當作耳旁風。”
她微微笑著,撐起身子埋首進他懷裏。“等你等得有些無趣,打發辰光的消遣而已。我讓凝香煮了些菊花粥可提神醒腦,給你盛一碗過來?”
蕭霽睿微微點頭,笑答道:“你地心意朕豈可辜負了?”
喚來凝香呈上菊花粥,果然清香恬淡,蕭霽睿亦是讚不絕口。他興致頗高,打發凝香下去竟親手喂起婉辭喝粥。
她不由微笑。他的手勢依稀笨拙,目光卻專注。唯看到她抿嘴而笑的狡黠,故作生氣道:“慕婕妤當真是恃寵而驕。連這旁人羨慕不來的榮寵亦不能專心。”
婉辭更是忍俊不禁:“皇上做不來這些的,叫我看了都覺得是罪過。”
蕭霽睿挑眉:“如此方顯得誠心誠意。”又哄著她喝下一點才擱下。
婉辭便往裏稍稍讓出幾分。待他坐下。方才問道:“皇上心情甚佳,是恪純有消息了?”
“你放心。一切安好。寧遠已經順利掌握邊關的軍權。”蕭霽睿撫上她的臉頰,嘴角映上淺淺的笑,“朕知道你牽腸掛肚,一得到消息便急急來告訴你,生怕你不得安睡。”
她長長地舒口氣。“這丫頭,終究得到自由,得償所願。”
他將她攏在懷裏,不敢太過用力。“你是在妒忌那丫頭有你渴望的自由?有朕卻還不懂得知足他語氣似孩童般,婉辭不禁吃吃地笑。“若是沒有你,我哪兒都不會去,哪兒都不值得我眷戀。”她反手將他環住,極其認真地道。
他煞有介事地頷首道:“這話教人舒心,便饒了你先前地大不敬。”
婉辭輕咳一聲,終究忍不住笑出聲來,若清泉叮咚。“一國之君卻要與我計較,好不害臊。”她俏皮地伸手刮他的鼻尖。
他順勢捉住她的手,放到唇邊,輕輕一吻。“隻與你一人斤斤計較,再多亦不可能了。”
婉辭綻開清麗絕俗地笑。最是普通的話卻能覺察那不一般地味道。內斂如他輕易不肯說半句甜蜜之語。“那好,一言為定。”
擊掌為誓,不離不棄。孟從容產期將至,淨荷宮上上下下相幹不相幹地一等人紛紛不得安生。孟從容貼身的丫鬟丹青寸步不離地服侍,她不放心別人,就叫霜娥忙前忙後給她安排產婆。好容易才有地空閑,霜娥禁不住吐苦水:“我自個的小姐都不曾這般做牛做馬的侍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