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夜時分,湘宛淳忽然一反先前的洋倦和安變得焦躁不安。即便點了燈也無濟於事,人甚為慌怕地裹緊被子蒙頭蜷縮在牆一腳。眉頭緊鎖,雙目牢閉,口裏還細聲叨念著旁人無法辨清的話語。湘宛淳這副神兮樣子看在眼裏難免會心生憐憫,可惜誰也幫不了她,心中魔障唯有湘宛淳自己解開。

湘宛淳會變成如今這樣是看了不能看的東西。一天晚上起夜,湘宛淳推門出外時赫然發現正對屋頭的老槐樹下吊死了人。心裏著實大驚,湘宛淳趕緊返折屋裏拿上燭台回去探明究竟,再次出去樹下吊影卻離奇消失。湘宛淳權當眼花看錯,隻是膽小作怪害她對這事心有餘悸,後來迷糊入睡之際她又是見一抹無頭身影在窗前晃過,湘宛淳當即就懵了,嚇得直往被子裏躲,之後整夜不敢入眠,直至早上人才昏昏睡去。

第一晚的詭異事情隨後幾都有接連發生,就算湘宛淳不信邪這會兒也開始怕了。湘宛淳初出以為是惠妃在背後搗鬼,但她並未從人那兒尋出半點可疑地方,反倒因為胡亂的猜忌懷疑查尋疑跡,日子一久湘宛淳變得極為翼翼小心。

愈是心中無數,湘宛淳愈是恐慌滿盈。鬧鬼一事她曾經也同人說起,不過遭受異樣眼光之後湘宛淳便不願再提,唯恐人將她當惠妃看待。自此,每逢入夜湘宛淳都會渾身打顫地蜷縮被裏不敢入睡,屏息凝神隻為聽清屋外的動靜。僅僅是一點窗戶搖動的細微響動都能害湘宛淳滿心驚悸,然而這還是剛開始的時候,到了現在聽見大風鑽竄門窗呼呼作響的聲音湘宛淳亦能驚怕個老半天。

湘宛淳心裏陰霾越積越重,她對夜裏出沒的無頭身影是雲瑤和青蓮散不去的怨氣凝聚所致深信不疑。明明不是她的錯,湘宛淳卻覺得她們的死跟自己脫不了幹係。如此一來,湘宛淳更是陷入深深自責與恐懼之中無法自拔。

↘本↘作↘品↘由↘思↘兔↘在↘線↘閱↘讀↘網↘友↘整↘理↘上↘傳↘

湘宛淳麵色憔悴,偶爾意識清醒但許多時候心思更容易散飄無跡。這樣的日子讓湘宛淳覺得難以忍耐,才會萌生念頭找來蘇霜染。即使請嬤嬤捎了話,蘇霜染是否能來她拿捏不準。每日活在揣測與恐慌裏,湘宛淳變得更為壓抑陰鬱——到底在乎更多讓湘宛淳事到如今也無法去憎恨蘇霜染,即便她做了傷害她的事情,她亦然相信有她有無法傾訴的苦衷。

心心念念那樣舊又如何?湘宛淳終究失望了,她始終沒能盼來蘇霜染。其實結果意料之內,隻不過對蘇霜染,湘宛淳心裏仍存有一絲僥幸。

日子短短長長又過餘月到了冬至,不同外邊忙碌熱鬧冷宮一如既往清冷安靜。幸事是依然有人記得這麼一處地方,給湘宛淳她們送來的飯菜裏格外添了兩道葷食。說來是件歡喜的事情湘宛淳並不給麵子,難忍腥肉味道人當場反胃吐了。湘宛淳胃口本就不好這下更是什麼也吃不下,不再多留人拖著疲憊的身子回房歇息。

推開屋門刹那,一抹久違身影出現眼前,湘宛淳堵緊險些失聲尖叫的嘴巴,心裏猛然咯噔起來——大白天撞鬼了!念頭才從腦中閃過,人就軟腳生生跌跪地上。膝蓋磕在地上有多疼湘宛淳已經無意理會,心底升起的懼怕讓她抖得跟篩糠一樣。

見人靠近,湘宛淳驚怕地往後挪移,眼睛露出滿滿的恐懼與警惕:“別……不要過來、不要過來。”

“這就是你要對本宮說的話麼?”稍作一頓,人又道,“你說有話要對本宮講,如今本宮過來,你又害怕了?”聲音寒涼如同刺骨冷風,話裏彌漫的不悅味道是如此昭明。

湘宛淳愣了愣,哆哆嗦嗦地抬頭朝人望去,隨即又垂下了眼簾,搖頭喃喃自言:“真、真的是姐姐麼?”抹了豔色口脂一襲華美宮裝的蘇霜染此刻看著尤為冶人冷傲,卻也讓人覺得冷淡疏離,不外湘宛淳會不信人是她。

知道蘇霜染是真的,湘宛淳反而有被人撞見狼狽的尷尬,臉上浮過一陣慌亂色。見湘宛淳跪坐地上遲遲不起來,蘇霜染也失了一份耐性:“有什麼話說吧。”

湘宛淳原以為自己會為蘇霜染到來過於欣歡無以言辭,到頭卻出乎意料的冷靜:“求您放宛淳離開。”

“離開?”湘宛淳的話她始料未及,但蘇霜染心裏有答案,雖然如此,湘宛淳依然仍不住問出口,“去哪兒?”

“隻要能出皇宮,”湘宛淳輕咬下唇似乎有些不忍,然而一想往後無拘束的日子,又滿是解脫地輕快語道,“無論哪裏。”

湘宛淳笑得紮眼,蘇霜染漠聲開口:“這裏豈是你想來就來,想走就走的地方?”

“宛淳知道姐姐廣大神通,送宛淳出宮並非難事,”以為蘇霜染想不開雲瑤的事,湘宛淳趕緊保證,“姐姐請放心,那些事情宛淳都會守口如瓶。”

見湘宛淳麵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