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節(1 / 2)

漸離明白逝者已逝,也努力讓自己振作起來,趁著葉夕瑤去別人家裏借些繃帶的機會,陸漸離起來翻了翻屋外的小農田,並種上一些新的瓜果。

葉夕瑤回來的時候看到這個場麵,一路飛奔過來將陸漸離拉回床上躺著休息。

並鄭重其事的告訴陸漸離,“沒有我的允許,不許隨便起來,聽到沒有。”

陸漸離乖乖趴下讓葉夕瑤脫掉她的衣服給她換新的傷藥,不禁感慨說,“短短的時間裏,你已經學會了許多你二十幾年沒有碰過的東西。”

葉夕瑤莞爾一笑,回答她說,“那是自然,我不能一輩子當個被你照顧的小公主,我也可以照顧你保護你,讓你免於受苦。”

她又湊到陸漸離耳邊說,“現在呢,你也不用當那個皇帝陸漸離了,隻需要好好的好好的,當個平凡人就好。”

三個月以後,沐易以其寬厚仁德的表象和東楚王易延讓背地裏的軍力支持,成功的登上了帝位,沿襲元的國號,稱元煦帝。

沐易登基以後開始撕毀與易延讓的盟約,沒有投誠變成東楚的附屬之國,而是與之開戰。他想要的遠不止元國這片土地,可是他太高估自己了,失去了陸漸離的軍隊和國家早已經抵擋不住東楚的鐵蹄。

沐易猛然間發現,不是元國本身變得強大了,可以去和東楚爭奪天下,而是因為陸漸離。他站在城牆上不住的發笑,他想若陸漸離是個男子……天下有誰能阻擋住他。

元煦帝元年三月十六日,長公主府。

陸羽坐在陸開陽腿上低著頭看自己被夕陽拉得長長的影子,他扁扁嘴低聲呢喃著,“為什麼父皇住的宮殿裏住進了別的人,他們都不回來了是嗎,他們都不要羽兒了……是嗎?”

陸羽等著陸開陽的回答,卻聽見了低低的抽泣聲,他猛地回過頭去,看見夕陽下的陸開陽以手背遮掩住了眼睛,眼淚順著臉頰不住的流下,哽咽著說不出一句話來。

新帝的登基並沒有給元國帶來新的生機,區區一個月,戰線從鎖河山麓直指元國帝都無殤城腳下,重現了當年北疆兵壓無殤城的曆史。

這一次沒有長公主入羌國請救兵,也沒有陸漸離舉劍歸來,無殤城再也不是無殤。

東楚軍開始肆意的在元國的土地上馳騁,貪婪的掠奪,而元軍似乎也放棄抵抗,有些將領甚至率軍占山為王,落草為寇。

無論百姓還是朝臣,在這種時候,都開始懷念起過去的君王,懷念她統治下的安居樂業的樂土,懷念軍士舉刀是為了保家衛國,而不是欺壓自己的百姓,懷念朝陽初升的時候,一切都生機勃勃而不是屍浮遍野。

他們忘記了是自己世俗的眼光以及不作為將陸漸離逼進死角,他們開始後悔,卻又沒人敢於在新帝麵前表現出自己不滿的想法。

大部分人沒有去想過如何拯救自己,他們隻是期待一個新的英雄到來,或者幹脆寄希望於不存在的神鬼,燒香拜佛來顯示自己的虔誠,隻求不被神靈拋棄。

陸漸離的傷勢有了很大的好轉,遠在深山村莊裏的她無論如何也想不到,她勵精圖治的元國,竟然可以衰敗的如此之快。

夜裏,陸漸離坐在屋外的竹椅上吹風,葉夕瑤回房為她拿條毯子以免她著涼。

她閉起眼,覺得現在這樣的生活似乎也不錯,隻不過無論如何,心裏隱隱總是有一些不甘。

“年輕人啊,夜空如此閃耀,幹嗎要閉上眼睛?”帶著些沙啞的聲音在陸漸離身邊響起,她睜開眼,村長不知什麼時候拿著煙杆立在她身旁。

煙杆因為長年的摩挲變得光滑,村長深深吸了一口,向天空吐出煙霧,陸漸離穿過那層迷迷蒙蒙的青煙,覺得村長看向天空的眼神變得深邃起來。

“因為累了啊,村長。”陸漸離重新看向星空。

“正因為如此,看見了美好的東西,更應該睜眼看清楚。”村長又吐出一口青煙,“人活在這個世界上都很痛苦啊,承受過多大的痛苦,才能夠去做多大的事情,沒有痛苦的人不存在,就算有,這樣的人也追逐不了幸福。”

陸漸離一愣,村長一板一眼的給她講道理,讓她覺得鬼穀又站在了她眼前一般,她笑了笑說,“有人說村長你像個世外高人嗎?”

“屁!我連風吹日曬之苦都受不起,隻能做個半吊子農夫!”村長大聲的說,他抬起一隻腳,將煙杆放在腳底磕了磕,不料沒有站穩,“哢”的一聲,閃到了腰。

“呦呦呦呦呦。”村長一邊呼痛一邊撫著老腰,一副淚眼婆娑的樣子,陸漸離立刻從椅子上跳了起來,以一個詭異的姿勢扶住了村長。

正巧葉夕瑤拿著毯子從屋裏出來,看著眼前的一幕,還以為是陸漸離把村長給打殘了呢。

月光照耀下,陸漸離背著村長緩步走在沿著農田鋪陳開的鄉間小道上,葉夕瑤並肩行於她身側。

“你啊,也不知道照看老人家,隻知道自己在椅子上坐著。”葉夕瑤輕聲埋怨陸漸離。

“我是傷患嘛。”陸漸離反駁,“而且誰知道村長這麼不中用。”

村長正抽著煙享受被人背回家的待遇,冷不防聽到一句不中用,一口煙嗆到了自己,他拿煙杆用力敲陸漸離的腦袋,“誰不中用了,老夫年輕時候可是英俊健碩的很,是多少姑娘心裏的如意郎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