卻不知,自己也身處圈套之中。
而另一方麵,葉母痛失愛子之後,身體卻也是每況愈下,唯一的支撐,便是日複一日對秦煜的等待……
三年,然而三年之後,葉母等到的不是秦煜,卻是餘飛揚。
此時的秦煜,已欲啟程接葉母回宮,他並非負心之人,隻是,身為帝王,三年間有太多的無奈,其中亦有太多不足為外人道的辛酸,秦煜,對於他來說,也有著太多的製約,又豈能任意為之?
隻是,餘飛揚得知消息後,卻趕在了秦煜的前麵,他將葉母劫持,同時亦將整個村子屠戮的一幹二淨。
而這一筆債,卻記在了秦煜的頭上,而村子中唯一幸存下來的,是一個嬰兒,並非是他的幸運。
隻是,餘飛揚不要他死,卻要他作他的棋子……在他懂事兒的時候,他便知道,自己是個沒爹沒娘的孩子。
唯一有的,是葉楓她娘的畫像,以及一個名字——秦翎。
雖然姓秦,雖然懷揣葉母的畫像,但楚瀟然知道,他不是秦煜的兒子,更不是皇室的血脈。
如果說葉楓為反叛,而以江山為盤,布下龐大的棋局,那麼,餘飛揚便是一個徹頭徹尾的瘋子、陰謀家,顛覆眾生。
隻是,這一切,此時,楚瀟然卻隻能將它藏在心裏,不便說、亦不能說,更何況,在如今這種情況下,即便是說了,葉楓也不會相信。
當下,楚瀟然與葉楓能說的,也隻是葉楓在他五歲的那一年遇到的銅麵老者,如果她沒有記錯何方的話,那一年,餘飛揚五十一歲。
“葉楓,你五歲的時候,出現在杭州西子湖畔的銅麵老者,隻是一個人而已,他並不是神。”楚瀟然輕搖著頭,淡然道。
杭州,有多久楚瀟然的口中沒有出現過這個詞語?一直以來,都是淩霄的“餘杭”,今日,楚瀟然卻可以大大方方的向葉楓道出。
葉楓低下頭,琢磨著楚瀟然的話,起先覺得有些沒有來由,隻是越尋思著,卻越解她話中之味,許多年來,自己對“銅麵老者”的態度,豈不正是神化了一樣?
想清楚這一點之後,葉楓抬眸,瞧著楚瀟然微微勾起笑容,點點頭,目光中盡是誠摯,隱語是——感謝。
看著葉楓地狀態。楚瀟然也是暗鬆一口氣,起碼不是像方才一樣變身狼人,心中緊張之感自然降了一分,隻是一會兒的功夫,她袖子底下握著銀簪的手,手心已經浸濕。對於葉楓。這個年頭沒有什麼防狼工具,楚瀟然也隻能將簪子湊合著用。
起碼,簪子也是尖的,對不?
“那麼,我們談談他吧?”雖然已小有動搖,但楚瀟然仍然不敢冒進。小心翼翼的輕聲試探道。
葉楓點點頭,談談……也好。
“銅麵老者”在他的心中是一個極為矛盾地存在。一方麵,他充當著亦師亦父的角色,教誨葉楓,當初,眾人嫌棄他的時候,隻有他待自己不同。
而另一方麵。他卻直言不諱自己的目的性,是他,向他揭露自己的身世。你不是葉楓,你姓秦……
葉楓一輩子也忘不了這句話。他說,你叫秦楓,繼承葉家家主不是你地榮耀,你——該是淩霄未來的皇帝。
當時隻有五歲的葉楓,並不知道所謂的真龍天子是怎樣一個概念,但是,餘飛揚卻在他幼小的心中烙下一個父親的形象。
秦煜——金鑾殿上,那個身披黃龍之袍的男人,那個站在茫茫眾生最高處的男人,與他有著一樣地姓氏。
那是……爹爹。
隻是,在葉楓來不及感受這份親情的溫存之時,餘飛揚便告訴他,當年,秦煜是怎樣的拋棄她地娘,並且,試圖殺死才出生的葉楓。
後來,又是怎樣地因為一己的名譽,屠戮了整個村子,武家村三百一十七口人,隻活下了一個嬰孩。
餘飛揚將謊話編的天衣無縫,他說秦煜在屠村的一年之前,以花言巧語再次騙得葉母的信任,於是,誕下一子——名為秦翎。
三年的時間,在餘飛揚的口中,變成了九年,隻是一個真正的孤兒,餘飛揚卻叫葉楓相信了他有一個與自己命運同樣悲慘的親弟弟。
死無可據,縱是葉楓長大之後,怎樣查下去,線索卻是驀地斷掉,餘飛揚給他提供的一切,叫他不得不信。
僅僅五歲,葉楓在遇到餘飛揚之時,在一天擁有了爹、娘、弟弟,然而,卻也知道自己的爹是如何殺了自己的娘。
自己的弟弟,如今是怎樣的生死未卜,杳無音信……後來,葉楓漸漸長大,才知道,秦煜欠下他的,還有一個江山。
他興奮的以為,幾年之後,在鬧市中遇到的小叫花子,便是他的弟弟,他懷著揣著與葉母的畫像,那是葉楓見過的,有些與自己相近的眉眼。
他飽受欺淩,葉楓拉起他的時候,他用烏靈靈的大眼睛警惕的瞧著自己,臉上髒的花裏胡哨,葉楓忘不了當初的對話。
“還給我。”
小叫花子近乎拚命的搶著葉楓手中展開的畫像,畫中的女子,一襲翠衣,氣質溫婉,然而,卻隻能出現在葉楓的夢中。
醒來的時候,他的眼角隻有淚痕,淺淺的,低聲呢喃:“娘……”
“告訴我你的名字,我就還給你。”
他是葉家的大少爺,錦衣玉食,卻在眾人詫異的眼光之下,救下這個髒兮兮的小叫花,俯下身,對著他笑意溫醇。
“秦翎,我叫秦翎。”
隻一瞬,葉楓險些要將秦翎抱入懷中,告訴他,我是你的哥哥,我找了你好久好久,找的你好苦好苦。
隻是,葉楓卻不能。
因為,在那樣的年齡時,葉楓便知道,這一輩子,他注定了要奪回了這江山,注定……要亡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