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幽幽的蕭音。

輕輕踏著這雪花

白衣勝雪纖塵不染,李瀾下意識地側了側身子,風雪夾著梅花飄飄而落。

樓惜若立在那方,看著這人。

恍惚間,又回到了那一年,納蘭蕭死前的淒美!

也許是因為樓惜若太過於出神,身形微動間,踏到了埋在雪下的枯樹枝。

“準在哪。”

蕭聲嘎然而止。

白衣少年的聲音沉靜如水,溫潤中自有一股冰冷孤傲。

當白衣年側過頭來時,樓惜若徹底愣住了。那條黑玉帶正隨著飛雪而舞動著,雪花下,少年發膚白如衣,黑亮垂直的墨發被高高的束起。

一切都那麼像,與墨發同色正緊緊遮擋住了雙眼的黑帶,還有他手中緊握住的玉蕭。

納蘭蕭。

幾乎那一刻,樓惜若是要衝口而出。

但是,她知道,不是他。

他已經死了,這不過是巧合罷了。

李瀾一眼就瞧見了樓惜若,眼神一閃,笑著衝對方打招呼。

“我們是不小心闖入這裏的獵客!”李瀾好奇地盯著這美如天神的少年男子,不過是十七八歲的模樣,竟給人一種冷漠疏遠的感覺,這少年比她的哥哥還要深沉。

少年抿了抿薄薄的嘴唇,似是不屑說話。

看著這少年,李瀾竟覺得不能用輕浮之類的言語與他說話,看著這樣的男子,心口竟跳動得厲害。自己無意間衝撞他,自覺唐突,又見他眼又瞎,人長得又美,覺得自己應該好好報一下自己的名:“在下李瀾,這是我的娘親,你叫什麼。”

“鄉野之人,姓氏甚難聽。”他答得溫文有禮、冰冷疏離。

“什麼難聽不難聽的,不過是一個稱呼罷了,何必在意這麼多,男子漢大丈夫的,怕什麼,你說是不是,娘親!難得這麼巧在這裏碰上了,怎麼的都交換一下姓名,算是……”她再也說不下去了,因為少年笑了。

極輕極冷的笑,帶著淡淡的鄙薄與嘲弄,就這樣冷冷的笑,讓人心頭發虛。

明知道對方沒有什麼意思,更看不到自己。

李瀾就覺得這少年十分的特別,笑起來也甚是迷人,看得人一呆。

樓惜若踏著小步子,來到一棵梅花樹下,折下一枝梅。

“真像,你也看不到嗎?他,也是呢……”輕輕呢喃著。

少年扣著玉蕭,歪過頭來,似乎是感受到了樓惜若的悲傷,竟也收了冷笑,淡淡地說道:“以前我看得到的,幾日前被某種刺激物刺到。”所以這才用黑玉帶暫時蒙住了眼。

樓惜若轉著梅花枝,看到樓惜若這樣的神情,連李瀾都驚了一下,從來沒有見過樓惜若露出這樣的表情,不由得愣住了,和少年一同“看”向樓惜若的舉動。

“你,叫什麼……”

聲音有些哽。

十多年了,本來以為她可以忘記了那一幕,但依舊清晰地存在她的心底裏。

留下他,並不是讓他死。

然而,他卻死在了自己的麵前。

轉身的那一刻,她還是聽到了淚落的聲音。轉著手中的梅花枝,癡兒,她怎能不知。

“方乾。”

樓惜若笑了笑,“你與他,真的不像。他在我樓惜若的心中可是最完美的人,沒有人能取代他。”

聽著樓惜若的喃喃聲,還有歎息聲,少年靠上前數步。

“你的那個他,是不是……”

“他死了。他也吹得一手好蕭呢,隻可惜,他死前我都沒能再聽到他的蕭聲,你能再湊一次嗎?”樓惜若揚起梅花,淡淡地看向少年。

蕭聲一點也不像,再也沒有人能吹湊出像納蘭蕭那樣的蕭聲了,永遠的被埋在那片梅園之中。

少年愣愣地站在那兒,許久後,才點點頭。

執起玉蕭,湊出幽幽的蕭音。

聽著這蕭音,樓惜若無聲地笑了,踏著雪花一步一步地往前走,背對著兩個年輕人。

這一幕,對於李瀾來說,很陌生。

事後,她曾問起李逸,為何娘親會露出那樣的表情。

李逸卻沉默不語,再過了許久後,才幽幽地道:“是爹親手殺了那個男人,爹的嫉妒心太強,容不下這樣的男人仍活在你娘親的眼前。”

李瀾回問:“那娘親可曾怪過爹?”

那個時候,李瀾不懂這些情與愛,直到她一次又一次的遇上了這個叫做方乾的少年,那才知道,原來,愛情是這般滋味。

“你娘親從來不怪我,她一直都是最好的,所以,才會有這麼多人想追逐她的腳步走,甚至是從爹的身邊奪取她。”

李瀾仰著頭道:“那爹豈不是很辛苦?”

李逸笑得幸福:“不會,爹的心裏是甜的!”

“納蘭蕭……”低低的歎息聲傳來,樓惜若已經重新跨上了馬背,再也不理會背後那一對年輕人接下來故事。

年輕人的故事,她已經無力去管,有情人終會成眷屬。

她樓惜若走到這一步,已經算圓滿了,再過一年,隻要等她將手頭的本事教給兩個孩子,便與李逸一起遊遍天下山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