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之地。
我是應該滿意前期的宣傳效果的,畢竟將怡心閣的名號傳遍了大街小巷,成功的吸引了人們好奇的眼球。但是在如此大的影響力之下,居然沒有招到一個稱心如意的姑娘。來怡心閣來試聘的女子不能說不多了,環肥燕瘦,嬌顏巧手,可偌多的人中硬是沒有一個可以撐起整個台麵的女子。若是美比嬌花的,則無壓台絕技,若是技驚四座的,卻無通身氣質,選來選去,也隻招得幾名彈樂女子。
想著是該定個人選了,就算不能完全如意,也應該可以湊合的迷倒朔方的富家公子。
正琢磨著,玉娘就領著一名姑娘進了書房。那姑娘倒是懂得規矩,腳剛踏進房,就屈膝福身,姿態優雅,說不盡的嫋娜風流。
我微微一笑,清聲道:“姑娘不必多禮。方才聽玉娘說,姑娘歌聲嘹亮,若天籟飄飄,不知現在能否為在下彈唱一曲,一飽耳福呢?”
那姑娘淡雅起身,動作如行雲流水,沒有一分的不通暢,不瞧她的襤褸衣衫,倒還真以為是官家閨秀一展歌藝。
我雙目凝神,將她瞧得越發的仔細了。臉上有一層黃塵蒙臉,看不出真實樣貌,不過一雙杏眼卻是清麗似水,秀眉高挑,隱隱的含著一股清傲之氣。她被我盯著,並沒有顯得絲毫慌張,反是冷清一笑:“公子客氣,隻是小女唱曲需七弦琴伴奏。”
有見識,態度不卑不亢,氣韻逼人,若是上台,定能鎮住台麵。
我吟吟淺笑,道:“玉娘,取來七弦琴,備清水,焚幽香,上清茶,今日我與龍夫人要聽姑娘高歌一曲。”
琴到,水至,香焚,那姑娘將手侵透入水,洗下手中塵垢,而後十根白蔥玉指輕挑琴弦,錚錚兩響,似在調音,行動之清雅,仿若從畫中仕女在淺吟彈唱。
她緩緩抬首,眸光暈轉,紅唇輕啟:“小女子獻醜,一曲《枉凝眉》,還望可入公子耳。”
說罷,纖細白指便似花般在七弦琴中上下翻飛,挑弦勾指,一曲清音哀婉響徹屋內,曲調清幽,恰似一縷甘泉衝洗了這濁流俗世,也衝開了我的記憶。
驚逢(二)
一段驚世駭俗的絕妙前奏後,她慢啟朱唇,唱出一魂幽怨:“一個是閬苑仙葩,一個是美玉無瑕。若說沒奇緣,今生偏又遇著他;若說有奇緣,如何心事終虛化!一個枉自嗟呀,一個空勞牽掛;一個是水中月,一個是鏡中花。想眼中,能有多少淚珠兒?怎經得秋流到冬盡,春流到夏!”
她唱得很到位,每一個音調都捏得極準,最重要的是感情豐富,似投入無限真情,讓聽者無不隨之黯然神傷,獨自蹉跎。
而我卻是以扇為節,輕輕敲打桌沿,和著拍子,似完全陶醉其中。心下暗自喝彩,好一首《枉凝眉》,唱得不比原唱差了多少。
麵露滿意微笑,半凝目,再次留意觀察起這位姑娘,哦,或許現在不應該再稱其姑娘,是否同誌更為親切一些,畢竟都是天涯淪落人,不知她是怎麼也掉進了這個陌生的時空?
得先管住雪君的嘴,不能讓她泄露了我們的底細。我略撇頭,一望雪君,反有幾分驚訝。雪君趴在書桌在,眼淚掉得稀裏嘩啦,像是完全被曲中悲涼打動。我輕舒氣,估計這首《枉凝眉》年代過於久遠,再加上她新潮的性子,哪耐得住看《紅樓夢》啊,所以雪君以前未曾聽聞此曲,也就猜不出唱曲人的來曆。
正掂量著應該如何不露痕跡地從她口中套話,恰好弦止曲終,妙音驟停。我立即起身撫掌笑曰:“果然是天仙妙音,人間哪得幾回聞啊!詞美曲妙,姑娘又唱得動情,當真有餘音繞梁三日不絕之感。”
她隻是淡淡回禮一笑:“公子過獎,小女子愧不敢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