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土坡,前麵恰有一個歇腳的茶館。皇甫轅早已被折騰至醒,見到有東西可吃,自是嚷嚷著要去。
三人拗他不過,隻得催馬向前。
剛至茶館門口,突得從茶館內衝出一群人,將我們團團圍住。
流蘇快速抽出軟劍,便要駕馬殺出。
“流蘇姑娘慢著,全是自己人。”洛文騎著馬,領著一隊騎兵,從茶館後徐徐踱出。隨即勒馬向前,對我低首道:“相爺要小人在此等候夫人,並請夫人回府。”
雪開始逐漸下大,皇甫軒抓著馬韁的手已經泛白,指骨間隱隱冒著青筋。
我悠然笑道:“文總管請回,我還想賞一會兒的雪景。”
洛文波瀾不驚,繼續道:“一個時辰前,相爺吩咐小人道,無論隨同夫人的是何人,倘若出城一定走北門。”若按常理推斷的確不錯。向西,可投奔哥駐紮在邊關的軍營;向南,可藏身在西柳山莊的七十二座別院中;再不濟向東,人口密集,也好安身。但決不會是向北,北方人煙稀少,不易躲藏,而我最怕便是寒冷,故不會選擇北方。但是又要迷惑行蹤,所以出北門,誤讓人認為我們將要北上,而後改行它方,是為最佳。
“相爺說,若夫人是被迫的,可以強攻;若夫人是自願的,也要強留。”洛文抬頭,恭敬道:“夫人見諒,小人無禮了。”說罷揮手,但見騎兵已成扇形,漸漸將我們包圍。
皇甫轅年幼,在宮中嬌生慣養,何時見過這等場麵,嚇得趴在皇甫軒的懷裏,哭聲啼啼。
還債(九)
環望四周形勢,突圍太困難。
騎兵就要縮小成圓形之時,一支銀箭破空而來,呼嘯風引,直插入洛文坐騎前蹄的泥土中,入土三寸,箭尾白羽猶自顫唞,如雪花浮動。洛文坐騎驚嚇過度,嘶聲長嘯,前蹄踏空,身軀劇烈扭擺。洛文臉色劇變,驚慌不已,但身體卻是隨著常年經驗,急忙勒緊韁繩,雙腿夾住馬肚,穩住了受驚的馬匹。
眾人皆張望銀箭來處。
小土坡上,凋敝樹林中,有一男子墨衣白馬,挽弓若滿月,重箭橫貫,箭尖銀光閃閃,寒氣逼人。身後數百名弓箭手,皆是全副武裝,居高臨下,箭頭齊齊指向洛文。
無聲無息的對抗持續中。
半晌,洛文忽地重重歎氣,一使眼色,將我們包圍的騎兵迅速撤離。洛文又道:“相爺言:若遇強敵,因你重傷未遇,可以撤退,不必以死相搏。但臨走之前轉告夫人一句,一步錯,難回頭。”
是嗎?難回頭?我似乎陷入了自己的冥想之中。
“夫人。”洛文輕輕叫喚著:“小人跟隨相爺二十年,相爺從未料錯過一件事。所以夫人還是聽相爺的一句勸吧。”
望著洛文忠厚方正臉上的誠懇,我淡笑,聲音清澈無比:“麻煩文總管告訴他,我絕不會走錯一步,一旦債務還清,我立即回家。”
洛文惋惜之色盡顯臉上,勒韁調頭,奔馳離去。
雪茫茫在下,很快覆蓋了來時的路。
三年(一)
元宵將至,北陲小鎮也難得熱鬧起來。街道上行人來來往往,有些擁擠。
我哈了一口熱氣,搓搓凍得僵硬的手,臉上泛起愉悅的淺笑。剛才打聽到,隻要再穿過一個山頭,便可抵達吉安鎮。雖然不知哥為何一定要我去吉安鎮,但可以肯定吉安鎮必有哥的人接應。
“三姨,快看。”皇甫轅拉住我的衣角,“好多的人啊,他們擠在一起看什麼?嗯,奉天什麼運,皇帝……”
“轅兒,三姨帶你去買糖葫蘆啊。”我及時打斷皇甫轅的話,將他的注意力轉向糖葫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