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天後,雅蘭和玉蓮帶著金銀灘紡織廠第一批赴廣州學習的工人,在荊南火車站登上了南下的列車。
這次總共選派了二十名工人,其中十五名女工,主要是去學習擋車技術,五名男工去學機修工。為了節省費用,雅蘭征求大家意見後,全部都是買的普通硬座席。僅僅買了一張臥鋪票,那是因為考慮到帶著吳秀君四歲的兒子冬冬,得有個睡覺的地方。征求意見時,大家還開了一句玩笑,說再窮也不能窮教育,再苦也不能苦孩子。一句玩笑,引來了大家一片笑聲。
隨著一聲汽笛長鳴,列車緩緩駛離荊南站。十分鍾後,列車逐步加速,風馳電掣般地朝南奔去。
雅蘭推推一上火車就趴在下鋪上睡覺的玉蓮:“怎麼一上車就睡覺呢?”
玉蓮返過身,仍然趴在鋪上揉揉惺忪的雙眼:“就是犯困。”
“是不是聽說要出遠門,昨天跟龍哥親熱的時間太長了。”雅蘭開玩笑地說。龍哥指的是玉蓮的老公李成龍。
玉蓮笑了笑:“現在沒那個激情了,昨晚我家丫頭拉了一夜肚子,跟她忙的。”
“我到前麵車廂去看看去,你看著冬冬,這孩子好動,別讓他跑丟啦!”
“行,你去吧!”
雅蘭又拍了拍趴在車窗前看著外邊景致的冬冬的腦袋:“冬冬,阿姨到前邊車廂裏去一下,你跟玉蓮阿姨呆在一起,不要跑到別處去了。”
冬冬扭過頭,眨巴著那雙大眼睛回答道:“好。”
“冬冬真乖。”雅蘭說著從包裏又給他掏了一顆泡泡糖。然後,離開臥鋪車廂,去了硬座車廂。
當雅蘭穿過幾節車廂,來到硬座車廂時,小董和那二十名新招的工人,有的在談天說地,有的在打牌,有的在打瞌睡,見雅蘭走了過來,有人起身要給她讓位打牌。
她推辭道:“這花牌我不會打。”
“哪有荊南人不會打荊南花牌的呢?”
“我真的不會,連這花牌上的字我都認不全。”
“我們告訴你玩,負責一學就會了。”有人說。
雅蘭擺擺手:“我不學這個東西。”
說話的人便不再說要她打牌的話。雅蘭坐到小董的旁邊,跟他聊了起來。
聊了一會兒,小董指了指旁邊那些打牌的人,見大家正在數錢。
小董:“在公共場所打牌玩錢,恐怕還是不太好吧!”
雅蘭站起身,對那些打牌的人說:“公共場所打牌玩錢是違反《治安管理法》的,這可不行呀!”
聽了雅蘭的話,有人嘀咕道:打牌不玩錢,一點刺激沒有,那還有什麼意思?
“沒有意思你們就別玩了。”雅蘭製止道。
“那得找點事幹呐!還有那麼長的路程,不然的話,時間難得熬。”有人說。
雅蘭:“那就唱唱歌,講講故事,說說笑話唄!”
“行,那我們歡迎我們的大學生村官給我們唱一首歌。”不知誰說了一句,一時引來了一陣掌聲。
雅蘭笑道:“行,我先帶個頭,然後挨著轉,大家都得參與,每人都要唱一支歌,或者講個故事,說一段笑話。”
大家齊聲說:行。
“那我唱支什麼歌呢?”雅蘭問大家。
“唱你最拿手的。”
“就唱《天路》唄!”
“好,大家喜歡聽《天路》,我就唱這首歌。”雅蘭說著清了清嗓子,然後運了運氣,車廂裏就響起了那悅耳動聽、充滿磁性的女高音:
清晨,我站在高高的山岡,
看那鐵路修到我家鄉,
一條條巨龍翻山越嶺,
為藏家兒女帶來吉祥。
……
那是一條神奇的天路耶,
帶我們走進人間天堂,
從此,山不再高路不再漫長,
青稞酒、酥油茶會更加香甜,
幸福的歌聲傳遍四方。
一曲歌罷,便帶來陣陣喝彩:
“這簡直就是韓紅的原版。”
“唱得真是好極了。”
這時,不知誰喊了一聲:“再來一個要不要?”
大家齊聲答道:要。
雅蘭笑著朝大家擺擺手,說:“我們可是有言在先,說好了我們每人唱一首的,不能光隻我一個人唱。”
“我們唱得不好,五音不全,讓人聽了倒胃口。”有一位女工說。
“自娛自樂唄!唱得好不好沒有關係。”雅蘭說。
另一位女工:“我們這些人,平時在家裏除了下地幹活,就是伺候男人、孩子,再就是打麻將,沒練過上不得台麵。”
這時,小董說:“我看大家是有點怯場,我建議先集體合唱,讓大家適應一下,就會放得開了。”
“你這個建議好,那我們就先來個合唱,大家看唱什麼?”雅蘭說。
“《歌唱祖國》。”有人說。
“好。”於是,雅蘭起了個頭,車廂裏便響起了《歌唱祖國》的歌聲。
一時間,金銀灘紡織廠這些年輕工人的歌唱聲,引來整個車廂的旅客都加入到了歌唱的行列。
看看這裏的氣氛已經活躍起來,雅蘭跟小董說:“這裏你負一下責,我到玉蓮和冬冬那邊去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