跡部有些僵硬的轉動脖頸,視線從真田身上移開,依然保持一個上仰的角度,掃過人頭攢動的看台。

那個人就站在人群的最後方,很顯眼,也很突兀,他一向都不是這樣不冷靜,愛招搖的人吧?

不隻是這樣,那張總是孤清冷淡的臉,似乎也在壓抑著強烈的情緒,他緊緊抿著嘴唇,下巴呈現出剛硬的棱角,似乎下一個瞬間,就會有激動的呼喊噴薄而出。

就是現在,就在這裏,你還想對本大爺說什麼,手塚國光?

像你一樣,奔赴網球的國度,挑戰更強大的對手,追逐更耀眼的榮譽,以一個網球手能夠企及的最高頂峰為目標?

會的,本大爺當然要去!隻不過,在此之前,本大爺還有一件更重要的事要做!

那就是——

把一起努力過,期待過,失望過,但從未放棄過的同伴,送上最高的王座!

這是本大爺——欠他們的——啊啊啊!

跡部激越的呐喊中,整個人騰躍而起,雙手握拍自身後向前,劃出一道犀利的弧線,伴隨著炸裂般的聲響,網球化作奪目的虹光。

幸村仿佛被擊中的胸口,整個人陡然僵立,目光爆亮後又歸於寂滅,宛如瞬間封凍的寒潭。

完全動不了,甚至連思維都為之停頓的可怕一刹那。

他不是正在美好而虛幻的夢境中沉淪嗎?為什麼還可以打中自己的死角?

他的意誌力竟然強大到,可以擺脫“夢境”的封鎖?

不,絕對不可能的!他的夢想,不就是打敗自己,君臨天下嗎?

難道猜錯了?景景的夢想,並非個人至高無上的榮耀?

此刻引導他,激勵他的,並非目空一切的驕傲和自尊?

“冰帝跡部,15比30!”

“真是好險啊,就連本大爺也差點兒掉進你的陷阱!”

幸村嗬的一聲笑,放鬆了身體和表情,但笑容仍透著勉強,“差點兒?景景你還真是好勝啊。”

“哈,哈哈,哈哈哈,本大爺是不是好勝,你很快就知道了!”

①思①兔①在①線①閱①讀①

跡部的笑聲一波一波的高亢、響亮,目光灼亮,神采飛揚,哪裏像是沉淪在夢魘中難以自拔的模樣?

果然是好球,景景,能在比賽中,自主擺脫“夢境”的,你還是第一人!

現在我沒有絲毫的懷疑,無論過去、現在還是將來,你都是最有資格和我匹敵的對手!

隻不過,要想打贏我,你還要繼續努力啊!

我看清楚了,就是這裏!我早說過,我可以克服任何死角!

網球激射過網的同時,幸村也提氣踏步,向著看準的最佳方位迎上去。

砰!

“哎呀……”

“沒,沒接到?不是吧?”

立海大支持者的喝彩聲梗在喉頭,瞠目結舌的看著場上姿態怪異,如同石雕的幸村。

“在本大爺的王國中——凍結吧!”

跡部走到網前,凝視那張因為極度震駭而蒼白的臉孔,麵對麵,清晰無比的道出了他的宣言。

怎麼會?怎麼會這樣?

分明已經準確判斷了他要攻擊哪裏,分明先前身體的柔韌度和反應力,足以改變“死角”的位置,為什麼這一次卻不行?

是判斷失誤嗎?還是因為體力下降,無法做出及時的反應?

不,都不是!

而是他攻擊的速度和力量,都大幅度提升了!

他的“五感”才剛剛恢複,從“夢境”中蘇醒過來,無論是身體還是意識,也會比較遲鈍,怎麼可能比先前更敏銳,更具有攻擊性?

莫非……他,他根本就沒有墮入“夢境”,種種倉皇,種種狼狽,都是裝出來的?

幸村猛然轉頭,望向的那個人,而他正笑意熱烈、悠長的看跡部,充滿了欣慰和讚賞。

如果是他的話,的確可以不受“夢境”的束縛,他到底在賽前給了景景怎樣的提示?

突然省悟了這一點,幸村的頭皮瞬間滲出一層冷汗。

“不用胡亂猜測了。”跡部傲然打斷了幸村,“本大爺沒那麼好的演技,也沒這個臉皮,像個小醜似的整場表演。”

“那麼,那麼,你……”

“你以為本大爺還會死抱著無知的驕傲嗎?可笑,本大爺的夢想,你一開始就猜錯了!”

“……”

“現在,你的噩夢開始了,幸村精市!”

“冰帝跡部,2比3!”

“冰帝跡部,3比3!”

“冰帝跡部,40比0!”

幸村真切的感受到了,什麼叫做“無能為力”,思維清清楚楚的認識到,自己的生理死角在哪裏,然而號稱完美的技術,已經難以支持及時的補救,隻能看著跡部一球又一球,精準的擊潰漏洞,偏偏身體就像一個被自己身上的線纏死的木偶,完全動彈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