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種疼就仿佛她正在經曆著前世的種種,仿佛有隻看不見的鐵釘一直在不停地朝著她膝蓋鑽著,卻又遲遲沒有完全鑽進去完般。仿佛有著隱形的手舉著鋒利的尖刀,在挖著她的眼珠般。
明明近在咫尺的梳妝台,卻好似變得漫長起來。她似是一直在不停地朝著梳妝台走去,先是蹣跚地朝著那裏而去,沒多久,她便失去了力氣。隻能用爬,這樣低下得動作,朝著梳妝台爬去。
她要照照鏡子,她要看看銅鏡中映照出來的是不是她?是不是重生的她,還是她從來沒有重生,這一切一切不過隻是她的幻象罷了!
她急著要去印證,她怕,她好怕!
她從來沒有這般害怕過,她感覺自己的腿越來越不聽使喚。她這般想著,力越發不從心。
啊!她想尖叫,卻咬著牙齒,隱忍著,不讓自己發出聲音。
那口釘子,那個看不見的釘子,它,它鑽進了她的骨頭中。她好似感覺到自己被定在了地麵上般。
地麵上,她的視線漸漸模糊不清。
她雙手胡亂、焦急地在地麵上摸索起來。
不,不是地麵,是……
是床板,是冷宮……是冷宮那熟悉的床。
不,不對,她是皇後,她在甘露殿,她不在冷宮!她重生了。
她這般想著,頭不停的搖晃著。模糊的視線似是又換來了一絲清明,她看見前方便是梳妝台。
隻要她伸手,便可觸及。
她咬著牙,雙腿已經麻木,好似已經失去了知覺。她費力得拖著雙腿,朝著梳妝台攀爬而去。
終於,她爬上了梳妝台前,她看著麵前的銅鏡。渾黃的鏡麵映照出她的容顏,發髻上還插著陳麽麽清晨為她插上的珠釵。
熟悉的麵容,她欣喜笑了笑。她就知道這一切都是幻覺,她這般安慰著自己。這時,銅鏡中映照的容顏漸漸變幻。
待渾濁的鏡麵漸漸變得清晰時,銅鏡中依然還是她,隻是確實前世的自己。漂亮的大眼睛沒有了,取而代之的是兩個血淋淋的窟窿,好似多看一秒,那血液便要低落在她嘴角邊。
她下意識的閉上眼睛,不忍去瞧,不忍去看。
卻不曾想,她越是這般回避,意識海台上,竟然看見了自己般。
滴答,一滴鮮紅的血珠似是從她的眼眶中低落,滑過她的嘴角,落在了梳妝台上。
不,這不是真的。她連連搖頭,更加不敢睜開眼睛去看。
她怕,她怕一睜開眼,她在冷宮,而她什麼也瞧不見!
她不信,她不信。她雙手無力地、胡亂地擺著。
“啪”似是有什麼物品落地得聲音。這響聲若驚雷般再寂靜的夜空中劃過天際,驚擾了甘露殿外的宮人,也驚醒了白露。
她猛然睜開眼,眸子裏不再是迷茫和恐懼的神色,而是滿腔恨意和冷冷的殺意。
她看著銅鏡中映照的自己,滿臉淚水,原來剛剛她哭過。那滑過嘴角的不是什麼血液,而是她的淚珠。
她剛剛是怎麼了,若不是這梳妝台上擺放的胭脂盒被她無意間揮落在了地麵上,摔碎的聲音還無法喚醒她。
那種疼就仿佛她正在經曆著前世的種種,仿佛有隻看不見的鐵釘一直在不停地朝著她膝蓋鑽著,卻又遲遲沒有完全鑽進去完般。仿佛有著隱形的手舉著鋒利的尖刀,在挖著她的眼珠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