受,恐怕是自己無法想象的。而他遣走所有的下人,也都是因為不願讓人看到他虛弱的一麵,他本就是一個驕傲的人,寧願獨留所有委屈都由自己一個人承受。

傷情,殤情?

第54章 無助

落英如雨,淋漓醉人。

今夜,無月。

趙羽正欲伸手扶他,幾乎是同一時刻,一道玄影如電,倏然閃到他的前麵,一雙手從身後有力地將楚天佑穩穩扶住。

伸出去的手,就這麼一僵,深不見底的黑眸忽明忽暗,暗潮洶湧,電光火石間,又恢複平靜,緩慢地把手收回。

借著力楚天佑勉強站穩,卻已再無力氣說話,扶著桌案費力地喘熄著,胸口起伏不定,長睫微垂,不斷地顫動,絕漣眸光輕輕籠上一層水霧,漸漸變得迷離。

現在,正值子時。離楚天佑毒素複發,還有兩個時辰。

而這時候,竟已經有了發作的前兆。

封馭望著楚天佑,冰眸裏閃過一絲擔憂。隨即,他麵向趙羽,瞬間將那抹擔憂轉為濃濃的防備:

“你,傷了公子?”不再有敬稱,不再有禮數,隻陰冷地盯著趙羽,從他的眼中看到一些蛛絲馬跡。

若是以前,質問的那個人,該是自己吧。

趙羽在心底苦笑,麵上卻依舊不變,甚至看也未看那人,隻是平靜道:“公子放心,未得公子允許,趙羽不會再以身涉險。”雖是盡可能讓自己冷淡一些,卻仍掩飾不住眸色裏的緊張與擔憂。

楚天佑抬起頭,看著趙羽。蒼白的臉上有太多複雜難言的情緒。那雙瀲灩墨瞳,像玉一樣明潤,像水一樣淡無。睫毛濃密,在白皙的麵頰上投下一道淺淺的陰影。冰般至寒,月般至清,絕世無雙。那樣的眼神,似在歎息,似在感慨。

趙羽亦如是,雖知道他不是真的疏遠自己,但仍是莫名地哀傷。

何苦呢?活得這般累。

公子,何苦呢?

許久許久,楚天佑輕輕一笑,帶著些許釋然,些許痛楚:“那就好……\\\"話未說完,他忽然掩唇咳起來,難受地蹙著修眉,身體輕輕地顫唞,死死咬住牙關,鮮血很快從口中流出,順著指縫流下,洇染紫衣,妖紅刺目。

“公子!”封馭擔憂地注視著他,卻不敢輕易催動內力給他療傷。

似乎這才從劇烈痛楚中尋回一絲理智,楚天佑看了看他們,費力地開口道:“你們……都退下。”

封馭遲疑道:“可是公子一個人……”

“出去!”他猛然轉身,眸色裏一片冰寒,仿若天山寒雪,冰封千年,凝固了歲月。屬於王的驕傲與霸氣,即便是此時此刻,都不曾減弱分毫。

然而沒有人敢動。

封馭狠狠垂著頭,汗濕重衣,沒說什麼,隻緊了緊扶著他的手,第一次選擇違旨。他雖然是國主的死士,但也是湯相的死士,就算因此而死,也不敢置他的安危於不顧。

趙羽更不可能走,他了解他,最脆弱的時候也是最不願意被人看見的時候,而在他麵前,他從來不會掩飾自己的脆弱無助,因為他信任他,如果自己連這是計都看不出,自然不配做他最信任的人。

長久的沉默,將三人緊緊籠罩。

封馭出乎預料地先開口提議:“國主萬尊之軀,豈能沒有人隨護。不如這樣,屬下退下,讓侯爺留下照顧國主吧。”

楚天佑不答,隻用淡淡的目光掃過封馭冷峻的雙眼,冷冷地轉過臉,態度明顯不容置言。

封馭微覺失言,便低下頭不再說話。

趙羽卻在一旁看得惱火,胸中一陣陣怒意沒來由地燃起,若此刻他是湯相,定要上前將這個固執的人狠狠批評一頓。

空氣已凝滯,如今麵對著彼此,卻將所有的情緒深深冰封玉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