睿就鼻頭泛酸了呢?大概覺得有點對不起他,折了人家一番美意。如果以後有命再見……呸呸呸……我是吉人,自有天相……

思緒仿佛沒了盡頭,飄飄蕩蕩熬到半截燭火燃至盡頭。追憶太多,想太多,我腦子渾渾噩噩的,終於抵不過黑暗的催眠,半清醒半糊塗地睡了過去。

到底睡了多久,我也不知道。醒來的一瞬間,不及睜開眼,我異常靈敏地聽到門外傳來男人說話的聲音,

“老子知道不能給你打電話,沒事老子找你幹球……”

也許是反應過來,有可能被我聽見,男人的聲音陡然降低到幾不可聞。拚了命地屏息去聽,我僅僅隻捕捉到斷斷續續零落的字詞,“一箭雙雕”,“不會誤事”,“老子不怕”,“見麵”。太零散,我完全無法拚湊出有用的信息,想再多聽一些,一聲關門聲起,門外又恢複了寧靜。

仰躺在我大腿上的小糖豆還沒醒,臉蛋浮著淚痕。我小心地將他挪到一邊,無聲地走到小窗戶邊。原來這是一片拆遷中的老房子,卻不知什麼原因停了工。有的房子已經變成一堆堆碎石斷瓦,有的殘缺破敗地孤立著,而我們被關押的這棟應該算是暫時幸免遇難的。

放眼看去,全是冰冷堅硬的碎石殘骸,根本沒有人跡,仿佛死一般寂靜。唯一讓我覺得不那麼絕望的是,再看遠一些,有林立的房屋,證明生的希望還在。

剛想再仔細觀察一下周邊環境,身後突然傳來開門聲,我忙收回視線,三兩步坐回牆邊。內外的聲響吵醒了小糖豆,他朦朦朧朧睜開眼望向我,我比個噤聲的手勢,拉他入懷。蜷縮著腿抱在一起,我們一同死盯向細瑣作響的門。

“咯吱……”

刺耳的聲音帶出一條門縫,從後麵探進個腦袋,小平頭,戴著副醫用口罩。我看見他右耳錐子似的耳釘,認出應該是昨晚開車的那個人。

他眼珠子從我們身上仔細溜過一圈,好像確定我們反抗指數為零之後,把門又推開了一點,抬起手將兩個麵包丟到我們麵前。

“等一下,”他剛要關門,被我出聲喝止,抻著腦袋一臉不耐煩地看著我,“請問能不能再給我們兩瓶水。”

他沒言語,像根本沒有聽見,隨手帶上門。我呆了幾秒鍾,撿起麵包分給小糖豆一個,無論如何,不能跟自己的身體過不去。

才拆開包裝袋,門又毫無征兆得被推開了,兩瓶礦泉水順地麵滾到我們腳邊。小平頭蹲在門口望著我們,依然沒有說話,隻是神情輕鬆,像是把我們當流浪狗來招待了。

這次,他起身離開沒有再關門,我啃著麵包用餘光打量屋外。那原本應該是間不大的客廳,現在除了一張木桌幾把椅子,再無他物。桌麵上堆著不少麵包和礦泉水,還有昨晚架在我脖子上的兩把鋼刀。小平頭在桌邊坐下,瞅見鋼刀,伸出兩根指頭一把一把夾起來移到遠處,才雙手搭上桌麵玩起手機。

直覺告訴我,如果想逃,就是現在,可我卻想不出任何辦法。低頭看向小糖豆,他大概相信了我昨晚善意的謊言,乖巧地小口小口吃著麵包,像是真的從容鎮定了,又像是用食物來轉移注意力,忍耐懼意。

沒想到,第一個和我共患難的人會是小糖豆,我曾經是多麼的討厭他,討厭他趾高氣揚地用仿真手槍指著我,問我的大咪咪是不是剛被人劫走了……

等等,手槍!

抬眼警惕地確認小平頭的精力全在手機上,我不動神色地摸上小糖豆的口袋,突兀的手感讓我難以抑製心跳瞬間加速,隻感覺渾身熱血沸騰,直衝上天。腦袋一漲,我沒有任何時間前思後想,運籌帷幄,手已伸進小糖豆衣服口袋摸出手槍站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