車內又安靜了下來。
宋顏是個孤兒。十二歲之前不是這樣的。那時候她有爸爸有媽媽,她可以撒嬌,可以耍無賴,可以在商場裏看見漂亮的衣服走不動,可以吵著頓頓吃她最愛的回鍋肉。
十二歲之後一切都不一樣了,是因為一場車禍。一場車禍帶走了世界上最愛她的兩個人。
奶奶本來就不喜歡她是個女孩子,現在更罵她是掃把星。外婆不在了,她被舅舅領回了家。
舅舅沈強一點都不強,他被他的老婆壓得死死的,喪失了一個男人應該有的硬氣。
宋顏想著,在黑暗裏笑了笑。將來她找男人,一定要有男子漢氣概,絕對不能像舅舅那樣,一輩子不敢大聲說一句話,真窩囊。
宋顏倒沒過上像灰姑娘一樣的生活,舅媽秦玉珠畢竟不敢對她施以暴力,但冷言冷語自然是少不了的,每天生活在秦玉珠的惡言惡語中,宋顏練就了一副處變不驚的好性子。
宋顏的父母給她留了一筆遺產,不多,可省吃儉用著也能讓她好好上完大學,她最盼望的,就是念了大學搬出那個所謂的“家”。
但,那個“家”還有那麼點地方讓她有點牽掛著,一輩子窩囊的卻背地裏偷偷塞給她錢的舅舅,夾在母親和她中間時常為難著的善良的表弟。
其實,這些也夠了,宋顏捏著手中的茶葉蛋想著。
一道強光從沈飛的那個窗口打來。_思_兔_網_
“刺啦”
宋顏眯了眯眼,不好是輛重型的卡車她撲向沈飛,搶過方向盤,使勁兒換了個方向。
一陣強烈的撞擊後,她眼前一黑,失去了知覺。
在陷入黑暗的那一刻,她想,或許醒來一切都不一樣了。
一汪血泊中,一枚茶葉蛋靜靜地躺著。
第一章 婚事
第一章 婚事
二月,雖已開春,風還透著刺骨。綴幽提著食盒急匆匆地往疏柳居去,一路上竟顧不得回應路邊丫鬟婆子的招呼聲。穿過長長的回廊,剛進疏柳居的東廂房,一股熱氣撲麵而來。
綴幽呼了一口氣,放下食盒,轉身進了裏屋,一眼瞅見窗邊軟榻上,正睡得迷迷糊糊的小姑娘。登時吸了口氣,“噔噔”地跑過去:“我的好姑娘,這都什麼時辰了。怎麼起身了又睡迷糊了,頭發都散了。”一邊伸手推她往鏡匣前坐下,拿了梳子重新通頭,一邊朝著屋外喊:“映月,映月。”
顏秉初隻覺得耳邊吵呼呼的,有再大的睡意也被身邊的綴幽給吵沒了。
她努力睜了睜眼,剛要伸手揉,便被綴幽往手裏塞了條幹淨帕子:“夫人囑了多少次,再不許用手揉眼珠子的。”正說著,門簾被掀開,一個穿著碧青色襖子,麵容清秀的丫鬟端著瓷碗走進來,笑著看了綴幽一眼:“你說再多的話,也不見得姑娘會回你一聲,也不知姑娘怎麼有這麼個怪癖,每早起身後,非要喝一口蜜水,要不再也不肯開口的。”說著,將碗遞給正眼巴巴瞅著她的顏秉初。
顏秉初悶頭喝完了蜜水,舒了一口氣,笑眯眯地衝著伸手接碗的大丫鬟說道:“映月姐姐最了解我了,蜜水的溫度剛剛好。”
映月收了碗,便聽綴幽道:“將屋外擱在食盒裏的粥和小菜擺出來,趕緊讓姑娘吃了。”映月口裏答應著,掀簾出去自去擺飯。
顏秉初側耳聽見隱隱約約的樂聲,問道:“現在什麼時辰了?花轎已經到了?”
綴幽手腳利落地將顏秉初的兩個抓髻綁好,又插上了兩朵絨花,聞言笑道:“哪有這麼快,還沒到時辰呢,現在是新奶奶的嫁妝進府。”說著,又仔細打量顏秉初半刻,方滿意道:“姑娘模樣生的好,穿了紅的,更是好看。”
顏秉初由著她又整了整衣服,便被牽著往堂屋裏用早餐了。
用完一碗粥。顏秉初才帶著綴幽往三槐堂去。遠遠便看見三槐堂下人進進出出,熱熱鬧鬧的。堂外屋簷下站著兩個小丫鬟,看見顏秉初,福了福身,一個轉身撩起了簾子,往屋裏回道:“夫人,姑娘來了。”
顏秉初剛跨進門,便有個小身影撲過來,拉住她的手,脆脆地道:“阿姐,阿姐,你怎麼才起身,新嫂嫂的嫁妝都抬進府啦”
顏秉初聞言紅了紅臉,伸手摸了摸顏秉君的小腦袋:“君兒都去新院子看過了?”
顏秉君激動地兩隻眼睛亮亮的:“嗯新嫂嫂的嫁妝院子裏都放不下,一直排到二門呢~”正說著,便見堂上坐著一年約三十幾許的美貌婦人滿臉慈愛地看著他們,便是徐氏,顏秉初這具身體的母親。
顏秉初拉著顏秉君的小手,走到徐氏跟前,恭恭敬敬地福了福身:“給母親請安。”
徐氏拉過她,摟在懷裏,撫著她頭上兩個抓髻,細細地問:“昨天鬧著你了,今兒遲了些也無妨,昨夜裏可睡得好?”又問身後跟著的綴幽:“姑娘昨夜裏可睡得安穩?夜裏起身了沒有?今早上胃口好不好?”
綴幽答道:“回夫人,姑娘昨晚上一沾枕就睡了,夜裏也沒有起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