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見了,一定嚇死你!”

小七想起在林海中,陸小鳳對花滿樓說的話,酸酸地道:“會跑的樹我沒見過,不過會踩人的小七,這裏倒是有一個!”說著, 便狠狠地在陸小鳳的腳上踩了一下。

“哎呦!”

“醫者仁心、懸壺濟世,你自己抱你自己吧!”小七說罷便拉起了花滿樓的胳膊,“七童哥哥,我們走吧。”

陸小鳳邊疼地大叫,邊疑惑地道:“我說給花滿樓的話,小七怎麼知道?難道是花滿樓告訴她的?花滿樓,你太沒有義氣了。”

清冷的夜色中並著淡淡的花香與淡淡的藥香,早在山莊中等候的玉伯老遠便看見了莊主一行人,忙迎了上去,令他大吃一驚的是,與莊主同來的,還有一位姿容清麗的姑娘。玉伯看了一眼姑娘腳踝上沁出的血跡,頓時明白了,忙轉身吩咐小廝去準備。

月光之下,白衣劍客的側臉宛若精雕細刻過的冰雪一般,遺世獨立。

“你好像不愛說話。”

“嗯。”

“也是,隻有心無旁騖,才能練好劍。”

“你也懂劍?”

雪海輕輕笑笑,“我不懂劍,世間萬物的道理都是相通的。說的多,想的多,自然就無法專注地去做一件事情。我想,你一定從不恐懼這種寂寞,而是喜歡這種寂寞。”

西門吹雪平湖般寂靜的眼眸中劃過一絲光。還從未有人能讀懂他的這種寂寞。

“我隻想誠意對劍。”

誠意對劍?蜿蜒雅致、三折又三折的長廊,半卷的竹簾、梅花紋的窗欞、桌椅、花瓶……一切的陳設都是這樣,雪海的眼前浮現出相同的畫麵:

靜悄悄的梅林,琴聲披一襲憂傷彈奏著如水的情懷,落梅朵朵,琴音中溢滿鏗鏘的水波,流進涓涓細流。雪花像流浪的雲,帶著禪悟隨梅花一起飄散在天地間。

“多謝夫人這幾日的收留,雪海已經找到了自己想要尋找的草藥,雪海還有很重要的事情要做,不能在此多留了。”

玉指在琴弦上停駐,如雪的臉頰上微微揚起一抹笑容。她比自己在天庭見過的每一個仙子都要好看。也許是這秀美的山、靈氣的水,孕育了如此脫俗的妙人。偏又在黛眉間凝結了霜雪的清冷,將那笑靨中帶著的一絲溫婉蕩滌而去。

“這就要走了?”

“嗯。”離修仙之路,還差一點。如今師傅交給自己的任務終於完成,也不枉自己一番磨練。終要羽化,人間是不可多待了。

“你看,此情此景,不正是真正的香雪海嗎?”

雪海望去,傲雪淩霜的梅花在寂寞中怒放,“夫人,你等待的那個人他還沒有來嗎?”

“我想等的那個人,這輩子都不會來了。他想要的,永遠都不是我想要的;而我想要的,也永遠不是他想要的。他有他想追逐的東西,握不住我手中的這把劍。更不會願意陪我看梅林飛雪、煮茶聽琴。現在,我隻希望我的孩子能夠平平安安地出世,誠意對劍,做個簡單的人。”

作者有話要說:

☆、山西一行

一路上疾馳的馬車漸漸放緩了馬蹄。小七掀起簾子,好奇地問道:“七童哥哥,怎麼變慢了?”

花滿樓回頭笑道:“我們現在就要進山西城中了。”

陸小鳳道:“你又看不見,你怎麼知道?”

“我雖看不見,但我可以聞哪。現在空氣中的這種味道,除了山西,沒有別的地方比之更濃了。”

陸小鳳歎了口氣,笑著指指花滿樓,側首對西門吹雪道:“你聽聽,我的這個朋友雖然眼盲,可比我們這些不盲的人眼睛都要亮。”

西門吹雪靜默著,似乎認同了陸小鳳的這句話。

小七把腦袋湊了出來,仰起臉使勁嗅了兩下,深吸了一口氣,道:“山西會有什麼味道?我怎麼聞都是一股酸溜溜的味道。哦,我知道了,一定是你們誰沒洗澡!肯定不是七童哥哥,陸小鳳,是不是你?”

陸小鳳啞然,“怎麼會是我?我陸大爺的身上比我的錢袋都要幹淨,一窮二白。”

“那就是西門吹雪。”

西門吹雪冰冷的目光掃了小七一眼,小七頓時心生一股膽寒,微顫了一下,把本來還想打趣的話又咽了下去。

陸小鳳忙回過頭來,壓低了聲音對小七道:“你開誰的玩笑不好,偏開西門吹雪的?在萬梅山莊住的這幾天,難道你還不知道他是一個什麼樣的人嗎?你幾時見他笑過?就算全天下的人不洗澡,西門吹雪也不會。他可是個有潔癖的,每次出門殺人前,都要齋戒焚香沐浴三天。”

“齋戒焚香沐浴三天?”小七咧了咧嘴,“好奇怪的習慣。竟然把殺人當成如此神聖的一件事情。為什麼你的朋友,除了七童哥哥我覺得是正常人外,其他的人都不正常?”

陸小鳳苦笑道:“因為我自己就是個怪人。”

雪海看了一眼西門吹雪的背影,忍不住嫣然一笑;卻見小七氣呼呼地猛地放下簾子,手捧著臉,對她努努嘴,“有些人長著一雙亮眼,不用它來好好看這個人間的美麗,卻用它來瞪人,瞪誰誰死人。我以後再也不跟外麵那個人說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