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曹丕似乎不夠勇敢,或者說是缺乏一種擔當力。
曹操為何有這樣的觀點呢?這或許與之前在宛城之下那場突襲戰中曹丕不顧一切地大逃亡有關。
老實說,這個可能有些過分,但中國人素來有“三歲看到老”的觀念,更何況那時的曹丕已然不算很小。
建安十三年,當時的司徒趙溫要延聘曹丕,這顯然是取得過曹丕的同意,要不然趙溫也不會如此大膽,那畢竟是條在官場混跡太久的老泥鰍。可結果還是捅了馬蜂窩,曹操一聲令下,將趙溫革職。
老實說,這個時候,曹丕是很尷尬的。
曹昂已死,曹衝也不在了,曹操常想,若是這兩個兒子有一個在,他也不必如此勞心勞力。像馬超在西部攪擾不停這種事,他讓曹昂去處置便是了。
他一定能處置得相當不錯!
而以曹衝的聰明與仁愛,更是做後繼人的最佳選擇,可惜天不與壽啊!
現如今,曹操就隻能在曹丕和曹植之間做抉擇。
這便是曹操的煩惱。
而曹植,相較於曹丕而言,他的優勢倒不一定就完全在文字上。而是因為到此時為止,他還未犯過什麼明顯的差錯。
而在性情上,實際上曹植倒真有許多與曹操的相似之處,譬如說坦率自然,不講究莊重的儀容,車馬服飾也不追求華豔、富麗,再加上還有出色的文采。
倘若曹操不是一個領導人,或者隻是一個尋常政客,曹植這般也足夠了。
所以,曹操慢慢地便將感情的天平傾向了曹植。
建安十五年的銅雀台大會,顯然更加重了這種傾向。一大幫文士“登台為賦”,卻唯有曹植最出色,略加思索便揮筆成文,一篇《登台賦》由此而成!
老實說,這是曹植打的一個大勝仗,也是曹丕的敗北之戰。
而在第二年,跟隨曹操西征馬超的人,便是曹植。
顯然,曹操想讓曹植在戰火中經曆磨煉,因為在這樣的世道,單是會寫寫文章、唱唱詩歌,遠遠不夠!
離開鄴城,到已成廢墟的昔日皇都去,到槍林箭雨的戰場上去,應該說,曹植的這一年過得很不平靜。
許褚裸衣鬥馬超、曹操抹書間韓遂,這些事件,曹植都是見證人與親曆者。
可奇怪的是,似乎並未在曹植身上造成什麼影響。
他並未因為目睹許褚的勇猛酣暢就對格鬥技術感興趣,也並未因為親見老爹的抹書奇策就對兵法策略大有領悟。
他依舊是個詩人,是個文人。
因為這個,他才對洛陽舊都的衰敗景象感觸萬千,後來《詩品》的作者鍾嶸評價曹植的作品風格是:“骨氣奇高、詞彩華茂,情兼雅怨、體被文質,粲溢今古、卓爾不群。”事實上,不但作品如此,他這個人的人格也是如此。
相比之下,曹操那種“青青子衿,悠悠我心。但為君故,沉吟至今”,文字簡明而意味深遠的詩句,在曹植那裏卻看不到。
所謂“天下才有一石,曹子建獨占八鬥”這樣的話,隻會出自謝靈運這樣的文人之口,而絕非所有人。因為對於普羅大眾而言,提起曹植,有印象的其實也隻有那首“煮豆燃豆萁,豆在釜中泣”而已。
換句話說,曹植的詩賦,隻能看到自己,或是自己那一款。而曹操的詩,讓讀者看到天下,看到他的誌向與胸懷。
所以,曹植與曹操,還是有很大的不同。
但曹操很是寄希望於曹植,指望他能成為自己最完美的接班人。也正是因為這個緣故,邢顒成了他指定的改造曹植計劃之執行人。
這任務能順利執行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