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便是一些中途加入的戰將,其中便有張遼。
建安二十年的八月,張遼正駐紮在合肥。
與他同在的,還有李典與樂進。
那麼,誰說了算呢?
按資曆,顯然李典和樂進要早得多,他們大體上都是曹操的第一撥人馬,屬於元老級別的子弟兵。而張遼呢?他本是呂布的部將,直到呂布戰敗之後才投入曹操陣營。若是按生熟論,顯然該是張遼聽那兩位的。
論軍職呢?張遼此時的職位是蕩寇將軍,而李典是破虜將軍,樂進則是右將軍。在漢朝的將軍等級序列中,蕩寇、破虜兩將軍皆屬於五品,右將軍則屬於三品。按這個級別來說,似乎樂進才是最高級別。
但就事實而言,顯然張遼雖然晚加入、職位又低於樂進,實際卻被授予了主持合肥戰場的權力。
這事,是由曹操決定的。所以,李典和樂進盡管心裏嘀咕,卻不敢明著反對。
而在合肥,事實上還有一個護軍薛悌,就真正意義而言,他才是這裏的老大。自然,他是文官,不必出城廝殺。
更重要的是,曹操在這次西征張魯之前,特別考慮到合肥戰場的重要性,專門留下了一封手令並吩咐護軍薛悌:
“如果孫權親自帶領大兵前來,張文遠(張遼)、李曼成(李典)出戰,樂文謙(樂進)留守。”
至於薛悌,他是文官,則根本不用參戰!所謂的張遼領銜,實際上是領兵衝鋒而已。
要說這次北上,孫權還真是下了點血本——號稱十萬大軍,由他親自統領,目標就是合肥!
兵不少,將也很牛啊!甘寧、呂蒙、淩統,乃至於一直在後方山越戰場作戰的賀齊,也特地前來參加這一仗。
顯然,孫權真是想在合肥這裏大幹一把!
而合肥城內,護軍薛悌當著三位武將的麵打開了那份秘密手令,誦讀一遍之後,三人居然寂靜無聲。
沒有鼓掌叫好,也沒有舉杯同慶,那是因為四個字:
“寡不敵眾!”
明擺著啊,城外是十萬敵軍,就算他是虛張聲勢,那也得有五六萬吧,而合肥城中,攏共才七千多兵馬,怎麼打?
張遼眯著眼,瞅瞅李典,又看看樂進,那兩位都不吭聲,他便開口說話了:
“曹公現在遠在漢中,若是我們退縮入城,敵軍必定進逼,到時候四麵進圍,城破那就是早晚的事。”
那兩人依舊不吭聲。
張遼隻好繼續說自己的台詞:“曹公的手令,核心意思就是要我們在敵軍尚未完成對合肥的包圍之前,先發製人,打他一個措手不及!”
那兩人繼續不吭聲。
不吭聲,也就意味著不支持,不支持,也就意味著張遼將孤軍出戰。這簡直就是以私人之間的恩怨來耽誤國事啊!當時他便火了:
“不去拉倒!成敗關鍵也就在這一仗了。你們既然遲疑不決,那就留在這裏繼續琢磨,我一人出去把那些江東兵給收拾嘍!”
這實際上是一招激將法,可李典若是繼續裝蒜下去,張遼還真是沒轍!
好吧,李典終於站起身來:
“諸位,這可是國家大事,跟咱平日裏的小恩小怨可不是一碼事!我雖然無能,也知曉不能因為私人恩怨而耽誤國事——好!張文遠,我願與你一同出戰!”
其實,這事還真挺難說誰對誰錯!李典這樣的老部下,一直忠心耿耿,跟隨曹操艱苦創業,可突然之間便多了一個領導欣賞的新同事,就在你跟前出盡風頭,更要命的是那人居然還是原來的敵人。而張遼呢,也一直覺得曹操的老部下們似乎總在排斥自己,甚至還有點歧視,憑什麼呀?拚死拚活俺才得了這些功勞,那可不是吹牛拍馬拉關係得來的啊!
所以,疙瘩一直有,隻是不點破而已。然而,眼下正是大敵來犯的危急時刻,若再因為這些說不清道不明的小疙瘩而影響團結,那可就不止是疙瘩,而是犯錯,犯大錯了!
好在,關鍵一刻,張遼和李典都想明白了,這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