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到此處,其實意思已經很明白,桓階、和洽再多說話也無濟於事,因為要治崔琰、毛玠二位之罪的人,實質上就是曹操本人。
自然,曹操不可能自己動手幹這些事,具體而言,實施操作之人,便是此前因為曹丕的讒言而當不成駙馬的西曹掾丁儀。
丁儀為什麼要陷害毛玠呢?兩人之間是否有私仇呢?
貌似沒有。
沒有私仇的話,是不是有公恨呢?
這便有了。
丁儀,是曹植的人。而毛玠呢,是不是傾向於曹丕的人呢?據說,就在不久之前,曹植受恩寵之際,毛玠曾對曹操說過這樣一些話:
“當初河北的袁紹,就因為在立嫡子和庶子時的界限不分明,所以導致兄弟不和乃至家破國亡。所以說,選擇誰做太子是件大事情,如果舍棄長子而立別的兒子,實在是我們這些人不願意聽到的消息!”
意思很明白,他主張立曹丕。
所以說,不但崔琰是“丕黨”,就連毛玠也是“丕黨”,曹操要立曹植做接班人,就必須把這些人打倒,而身為“植黨”核心人員的丁儀,更是一定要將崔琰、毛玠這些人逐出政治中樞才行!
所以,毛玠的最終結局,僅僅是比老崔好一些,丟了官,但命還在。隻是突然之間遭此重創,他難免想不通,而想不通的唯一結局,便是鬱鬱而終。
這是第二個人,還有第三人,那便是他們的同事徐奕,他的結局稍微好一點,隻是逐出中央,下放做魏郡太守——多虧桓階的不斷解釋溝通,好歹沒出大事。似乎隻有何夔幸免於難,一直堅持到了曹丕翻盤。
那麼,這就說到根本了,麵對對手的步步緊逼,曹丕又該如何做呢?是迎頭予以痛擊,還是默默忍受呢?
據說,這時,他便向此時朝中唯一尚存的智囊賈詡請教應對方法,說得低調點,那便是自保的辦法。老賈實在是個老滑頭,他回答說:
“哎呀,這個嘛!將軍你啊,何需考慮這些呢?身為人子,你隻消好好學習,天天向上,做個德智體美勞全麵發展的好青年便足矣……”
曹丕想,這不是應付話嗎?不過我已經向你明確了我的求助意圖,願不願意幫我,也隻能由君做主了。所以,曹丕不作聲,隻是默默聽著老賈的噓寒問暖。
果然,不久曹操便把左右都屏退,單獨詢問賈詡:
“老賈,你覺得我那倆兒子,究竟哪個更優秀?”
老賈這時便呆坐在那邊不吭聲。曹操連問幾次都是如此,他便不開心了:
“我與你說話呢,你怎麼就不吭聲哪!這是裝得哪頭蒜呢?”
賈詡說:“哎呀,不好意思,我剛才走神了,在想別的事呢。”
曹操一聽,氣不打一處來,我跟你說話,你居然還走神——好吧,那你說說究竟在想什麼事?說好了那便結了,說不好可是吃不了兜著走!
賈詡哈哈一笑,不瞞丞相,我正在想袁紹、劉表那檔子事呢!
曹操何等聰明,立即就明白了賈詡的意思,袁紹、劉表都是廢長立幼的反麵典型,老賈這是在耍激將法呢!
曹操大笑,這事便告一段落。
可事實上,究竟是立曹丕還是曹植,依舊未做決斷。
自然,誰接班可以日後再說,但魏國的總理大臣,那是萬萬不能缺的。此前的荀彧、荀攸、郭嘉這些一等的智謀人臣,倒是極好的,可偏偏已過世如煙。那麼找誰呢?曹操說,那些文人都不可靠,還是鍾繇吧!之前就是他審的毛玠,不錯不錯,就讓他做我魏國的相國吧!
可是,曹操似乎忘記了一個人,那便是程昱。為什麼不用他呢?很簡單,那就是這人的立場很久之前便已然暴露,他站在曹丕一邊。而此時,曹操顯然不願意過早決定此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