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互相不認輸的對峙裏，楚凡天拂袖，端出大哥的威嚴：“我要你停止對付夏家。”
“不可能。”楚凡宇絲毫不考慮，薄如蟬翼的唇清晰吐出斬釘截鐵的答案。
“你……”楚凡天額角青筋暴起，他顫抖的手指著楚凡宇：“你這是要逼死我、逼死爸爸。”
楚凡宇一愣，隻是靜靜看著盛怒下的大哥，看似平靜，然而握緊的雙拳卻泄露了他此刻的不安，他開口，清冷的嗓音不帶一絲一毫溫度：“對付夏家的事情是經過爸爸同意的，我相信我爸爸是清白的。”
楚凡天倏地瞪大雙眼，英俊的臉此刻顯得蒼白，他不由得踉蹌了幾步，卻慌亂的毫無思緒，他隻是囔囔道：“不可能。”
楚凡宇看著自己大哥突然間頹廢下來的身影，一顆心沉到了湖底，他修長的手指抓緊沙發的後背，陽光穿透窗戶打在他臉上，卻不見絲毫的紅潤，隻留毫無血色的蒼白。
他顫抖的嗓音出賣了此刻的心情：“哥，那個幾億的回扣項目，你也參與了嗎？”他試探著問，最近才查到蘇老頭竟然就是和幾億回扣脫不開關係，那他大哥呢？
“莫名其妙……”楚凡天沒有回答他的問題，失神地站起身朝著門口走去，他的步子有些浮華，整個人也像是被抽去了力道，沒有來時的跋扈。
楚凡宇望著他一瞬間滄桑的背影，深邃的眸光裏有心疼、有失望、有悔恨，他還是叫住了他。
楚凡天停下腳步，沒有回身。
“哥，蕭漣漪的死和你有關嗎？”楚凡宇似乎是下了很大的決心，才吐出這個沉重如山的問題。
“怎麼可能。”楚凡天轉過身氣得渾身發抖，又出人意料的冷笑起來：“怎麼，我楚凡天在你眼裏就是卑鄙無恥到會對自己曾經的女人下手？”
“不管你信不信，我很長時間都沒有見過她。”楚凡天莫名心口的位置空了一個洞，裏麵滲出刺骨的疼痛，這種痛叫失望。
“沒見？”楚凡宇薄唇勾起，微黃的光暈下，嘴角幹涸的血跡映出妖嬈的美，他失神道：“那她幾個月前懷的孩子是誰的？”
“砰”門被人強勁的摔上，楚凡宇慢慢將自己窩進皮質沙發裏，看著晨曦間光芒璀璨的落地窗，痛開始從四肢百骸蔓延開來。
莫醒醒是被吳闖通知後匆匆忙忙趕往楚凡宇辦公室的，當時的吳闖麵色蒼白，腳步虛軟，莫醒醒心驚，還以為是幽靈站在自己麵前，他隻說讓莫醒醒上樓看看楚凡宇，就拖著虛軟的身子走了，莫醒醒叫住問，要不要給他買藥。吳闖搖了搖頭，說自己早上出門時把藥忘了，已經叫人送來了。
推開門就看見依靠在沙發背上的身影，莫醒醒不敢置信地瞪大眼睛，剛剛還和自己耍流氓的人，突然像是剝離經脈的枝椏，隻能蜿蜒攀爬在樹枝上，仿佛那樹枝就是他最後的依靠，一股蕭條和淒涼湧上莫醒醒心頭。
半響，他感受到逐漸靠近的清雅體香，然後一隻柔弱無骨的小手爬上肩頭，他不用回頭也知道來人是她，他輕輕將手覆在她的手上。
肌膚相貼的瞬間，他的手心一片冰涼，莫醒醒被這涼涼的觸感一驚，忍不住繞到他身前坐下，才坐下目光就被他嘴角幹涸的血漬給凝固住。
莫醒醒情不自禁伸出手指觸碰他嘴角的血跡，微涼的觸感撕扯著楚凡宇的傷口，他不露痕跡輕輕擰眉，忍住嘴角撕裂開的痛楚。
他濃重的呼吸還是引起了她的注意，莫醒醒起身去尋了上次循環再利用的冰欺淩給他敷臉，又從醫藥箱翻出酒精來給他消毒。
“我聽吳闖說你大哥來找你了，怎麼？傷是他揍的？”莫醒醒一邊用給他上藥，一邊漫不經心給他上藥。
楚凡宇沒有說話，隻是點了點頭表示默認。
“那他為什麼揍你？你們兄弟倆搶女人啊？”莫醒醒又掏出一顆消炎藥遞到楚凡宇嘴巴。
楚凡宇結果藥和水一飲而下，才顧得上白了莫醒醒一眼，微微歎了口氣：“總之是一言難盡。”想起自家一直對大哥心存愧疚極力彌補的爸爸，心裏的淒涼又忍不住冒出泡來。
莫醒醒換了個舒服的姿勢靠在沙發裏，明媚的眼裏閃爍著精光：“我現在有的是時間，你慢慢講，我不介意。”
楚凡宇神情複雜地看了他一眼，直起身子摸了摸她的頭，斂去周身的頹廢：“楚太太，可是我要養家活口努力工作，沒有閑工夫給你講故事。”
莫醒醒看著他繞開自己，平靜地回到辦公桌後，手指利落地翻看各類文件和數據，她就像是一個木頭人一樣，一動不動，始終保持著注視他的姿勢。
看著他專注地堅持每一份報表，聽著鋼筆和紙張的摩擦聲，她沉默的身影顯得有些淡漠。
她迷茫的雙眼收了回來，將桌子上冷清的蜂蜜柚子茶捧著手心，深呼吸，狠狠嗅了一口袖子茶的芳香，她沒頭沒鬧問了句：“楚凡宇，你把我當什麼？”
室內隻有他們兩人，他自然清清楚楚聽到了她的問題，他怔楞了會，回到她的身邊，一隻手從身後摟住她的肩膀，將她帶進自己懷裏，輕輕在她後背上拍了拍：“乖，我不是不告訴你，可是這種家醜真的有些難以啟齒。”
莫醒醒苦澀一笑，懷裏的蜂蜜柚子茶因為顛簸，散落了一些，潑在兩人衣服上，微涼的茶水透過薄薄的衣料滲透在皮膚上，侵蝕著她的神經，窒息著她的呼吸，她真的好想大聲問，為什麼什麼事都不願意和我分享，為什麼所有的事都要我去猜？很傷腦細胞的好不好？
她深深屏住呼吸，抬頭望進他複雜的眼底，怔怔問：“我難道就不能幫你分擔嗎？還是你認為我不過是你孩子的母親，我隻要帶好默兒，就行了。”
她的語氣帶著濃濃的失望，楚凡宇拽著她的胳膊，極力想去解釋，話到了嘴邊卻不知道如何開口，這時內線電話響起，莫醒醒明顯感受到身邊的人鬆了口氣，她盯著楚凡宇的後背，水瑩的眸子裏滿滿都是絕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