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隻喃喃道:“對不住,阿新……”
唐新搖搖頭,在這方麵,他遠比旁人要豁達許多,並非是他沒心沒肺,隻是他們唐家世代為醫,即便是枉死,隻要是為了救人,那就是值得的。對於他而言,王婆的死固然是心頭痛,但隻要看到他用盡性命保下來的人能好好活著,他便心滿意足了。所以,當初當蕭炎抱著劉慕辰冰冷的屍體來到鬼耶穀的時候,他心裏的悲痛絕不比任何人少。
“要去看看他讓練的新兵嗎?”唐新笑意盈盈地舒出一口氣,他看著劉慕辰,隻覺這最難熬的日子終於是過去了。
劉慕辰不答反問:“他上次來是什麼時候?”
“就前些天。”唐新仿佛能看透劉慕辰的心思,他道:“你想去見他?”
劉慕辰握緊雙拳,堅定地點了點頭。
唐新失笑:“我若是跟你說,你現在身子還沒好透,不能貿然上路,你隻怕也不會聽吧?”
劉慕辰輕笑:“知我者,非新莫屬。”
唐新誠惶誠恐地擺擺手,笑道:“我可不敢當,這話要是被皇上聽去,我還有得活麼?”
他從衣袖裏掏出個小瓷瓶塞到劉慕辰手裏,叮囑道:“知你心急,但不要得不償失,你身上的傷早在許久以前就被凝神丹給清幹淨了,但畢竟剛從冰室裏出來,大意不得,這藥一日一粒,切記。”
劉慕辰接過小瓷瓶,見唐新一臉狐疑地看著他,想起自己的前科,忍不住笑道:“你放心,為了留著命見他,你就是讓我活吞王八,我也乖乖聽話。”
唐新哈哈大笑,一種隻有在孩童時代才會滋生的暢筷感慢慢從心中複蘇。
當夜,劉慕辰挑了一匹駿馬,從鬼耶穀開始一路南下。盡管心裏五味雜陳,恨不得一下飛到上京與蕭炎相見,但經曆了那麼事,他也知道有些東西是急不得的,當初他就是因為這差勁的身子骨才不得已與蕭炎天人永隔,這回他是打死也不會胡來了。
何況他雖然帶了一腔相思之苦,形單影隻地上路,但途中卻一點也不無聊。所到之處,但凡有人煙的地方,話裏話外總少不了當朝的這位皇帝陛下,說他如何開明睿智,尤其是姑娘家,對於蕭炎更是青睞有加,隻因在他當政的這些年,女子的地位有了顯著的提升,甚至可以入朝為官,為國征戰。盡管要求嚴苛,但在這樣一個時代來說,已經是難能可貴了。
難怪他當時在夢裏看見韓珂跟著韓勳一起上戰場,當初看到劉雅在書裏寫到韓珂會當女將軍,他還覺得怎麼沒有任何蛛絲馬跡,到頭來居然是蕭炎登基以後的事……
劉慕辰樂嗬嗬地在心裏琢磨著,這一路上的讚美聲讓他的心情愈發暢快,如果他有尾巴,隻怕早就翹到了淩霄寶殿上。
這人的心情一好,心思也就多了起來,眼看就要到上京城,劉慕辰便盤算著在路邊買個冪籬,畢竟城裏熟人太多,他突然詐屍活了過來,要是把誰給嚇出個魂飛魄散,那他的罪過可就大了。
不過,令他沒有想到的是,當他走進上京城的那一刻,最先魂飛魄散的人,卻是他自己。
劉慕辰站在他與蕭炎初見的尋玉樓前,感覺自己好不容易回暖的身體又重新如墜冰窖。
素來繁華熱鬧的街上,一批批身著白色孝服的人穿梭而過,他們低垂著頭,臉仿佛霜打了茄子一般,透著一股讓劉慕辰窒息的悲傷。在他們中間,一口巨大的金絲楠木梓宮被幾十個扛夫團團圍住。白色的幡旗和紙紮隨風飄揚,發出令人心顫的悲鳴,耳畔回響著和尚道姑的吹奏誦經聲,調子跌宕起伏,聽在劉慕車耳裏卻恍若雷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