假，他這頓揍還是剛進去的時候挨得，後來就待遇急轉了。滿打滿算也有小半月了，除了右肩那處因為幼時學遊泳受過傷，好的比較慢，其他地方已經無恙了。隻是沈辰這人天生屬於淤血不易散的那種體質，有時初夏叮個蚊子包入冬印子還沒消呢，所以看起來還挺瘮人的。
係好了衣扣，沈辰瞟著旁邊緊攥著拳頭一身煞氣的某人，笑了，伸手在苗露宇的脖子後麵掐了掐。
“哎？你覺沒覺著這地方挺眼熟？”
眼睛一亮，沈辰揚著下巴朝外麵點了點，看到某人生著悶氣無視自己，他手上用力，愣是掰著苗露宇的腦袋轉了過去。
冷冷地翻了翻眼皮，苗露宇這才不得已朝外麵看了出去，剛才停車的時候並沒注意，這時他才發現，原來這裏，正是當初自己被沈辰一腳踢下河的地方。
“走，下去轉轉。”
說著，沈辰率先解下安全帶，推開了車門。
猶豫了半天，直到被敲車窗，苗露宇才不情不願地跟了出去。
年後市裏新的一套領導班子上任後不久就花大手筆對S城的環境做了治理，尤其是這條延續了千年曆史一直作為S城驕傲的S河。雖然短短的數歲很難讓河水恢複到錦鯉成群、清澈見底，可也不再如從前般散發著熏人的惡臭，如果現在苗露宇再跳下去遊一圈，上岸後至少可以從臭豆腐升級成油豆腐了。
摸了摸熱得燙手的青石圍欄，沈辰放棄了準備坐上去的打算，就算半個月沒吃到什麼油水，他也沒準備把自己做成煎蛋烤腸。眨了眨被河水晃到發花的眼睛，他轉頭看著旁邊明顯黑了許多的英俊側臉，想著這幾日的酷熱，想著那個被空水瓶和煙頭填滿的垃圾桶，想著他是怎樣在烈日之後忍受著煎熬。
“站在這裏你會不會回味起我當時踹你的那一腳？”
拽下苗露宇唇邊的煙卷，摸出火機點燃，輕吐了一口煙圈，沈辰惡作劇似地又把煙塞回了對方唇間。
“我有時候就會想，緣分什麼的還真是奇怪，當初看你百般不順眼，誰會想到現在就覺得我爺們最帥？你不知道，我有多慶幸自己當時伸了那麼一腳……”
“如果你當初不踹那一腳，你現在就不會被人打的滿身是傷，就不會因為被人誣陷毀了前途，就不會跟著男人在一起四處被人唾棄鄙夷，到老了連個盡孝的都沒有！”
突然的爆發之後，嘴唇輕顫，苗露宇低垂下眼不再去看人。
“你怎麼了？”沈辰被吼得一愣，這樣的苗露宇是他陌生的，像隻受傷的小獸，以往的強勢和自信全都不見了蹤影。
“不就是挨頓揍麼，咱能別搞的跟我被人輪了似的成不？”
沈辰伸手想要在苗露宇頭上摸摸，他沒想到幾處傷痕就會讓剛剛還一臉興奮的人轉而露出這種表情。他知道苗露宇是在心疼他，可對方這個樣子，他也會同樣難受。
“沈辰，對不起……”泄氣似的低下頭，苗露宇整張臉埋進了手心，悶悶聲音從指縫中流出。
“你個二貨還沒完了？”準備落下的手掌一頓，轉而變了姿態，沈辰不解氣地屈指在苗露宇的後腦勺上彈了一下。
“你不是還把弄出來了麼？是不是也要我跟你說‘謝謝’啊？用不用敲鑼打鼓掛紅花，裱個錦旗給你貼門上？”
“把你弄出來的人不是我！”苗露宇突然抬起頭，下定決心似的狠吸了一口煙，在沈辰疑惑目光中把煙頭摁滅，從口袋中摸出那張已經被汗水打濕的報紙，遞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