磨難,這副身子骨再也經不得任何折騰了。想到這些年來,我一直在養傷養病中渡過,真覺得萬分對不住靈兒原本健康靈活的肢體,又想著剛來到這個時代那陣,還悄悄慶幸自己的脫胎換骨,而今巴不得一切都不曾發生,重新變回原來那個平凡又平庸的尚蓉,一時不由叫人感慨萬千。
劉備自逼我喝下那碗滑胎藥之後就再也沒有出現過,我也寧可這個人在我的生命中徹底消失,不然,玉石俱焚也好,不為瓦全也好,我們之間的結局,隻可能是你死我活,唯有和他參商永隔,方能暫且平複心境。
好在第二年一開春,他就迫不及待的領了關羽等猛將,隨益州牧劉璋的使者——比之諸葛亮更為讓他覺得如魚得水的謀士法正一起,圖謀益州之地去了,留了諸葛亮、趙雲、張飛守在荊州。
即便他已不在,我也不願再回州牧府,雖然在名義上,我還是他的夫人,但我恨不能和他沒有一絲一毫的牽絆。劉禪因此比較辛苦,總是由趙雲領著,時常往來於州牧府和我的住處之間。
我常常覺得,也許他就是上蒼安排在我身邊的天使,在我墮入最黑暗的深淵之時,伸出小小的雙手,堅定的將我從死亡線上拉了回來。更或許,他小小年紀的喪母之痛,我錐心刺骨的喪子之痛,都在彼此的身上找到了慰藉和彌補。慢慢的我發現,在他稚嫩白皙的外表下,藏著一顆早熟而懂事的心,他從不在我麵前提任何關於劉備的人和事,會察言觀色,小心翼翼的討我歡心,令我對他又憐又愛。
自趙雲大展廚藝後,小吟更變本加厲的利用現成資源,每每買了魚回來也是放水裏養著,定要等趙大廚來了,才獻寶似的捧出活蹦亂跳的鮮魚,借著為我調理身子之名一飽口福。
這日劉禪和趙雲來時,正逢黃淑在為我診脈。
“要切記,不可動怒,不可勞累……”黃淑再一次重申一係列的注意事項時,劉禪歡天喜地的跨進了門,親熱的叫了聲“娘親”。
我便拉起他的手,問起寒溫,說起功課來。黃淑那一邊卻是著了急:“香香,我話還沒說完呢,你的身子啊……”
劉禪聽見黃淑開口,便轉向她,脆生生的模仿起她說話的樣子道:“要切記,不可動怒,不可勞累,不可熬夜,不可吃涼食,注意保暖,勤加走動。”他咧嘴天真的一笑,“黃夫人,我說的可對?我天天在叮囑娘親呢!”
黃淑滿意的點頭:“一字不差,小公子真是聰明的緊。”
劉禪這才又與我細細說道今日的功課,還偷偷瞄了趙雲一眼,套著我的耳朵細聲說道:“今日不知怎的,子龍師父特別嚴格,一個招式練了百次他都不滿意,大概是阿鬥太笨了。”
我摸摸他腦袋:“嚴師出高徒,阿鬥要好好學。”
他重重的點了下頭,顯得格外認真,見我不再有問題問他,便昂著頭對我身後的小吟道:“小吟姨,今日府上可有大活魚?阿鬥練了一早上的劍,現在餓的要命。”
小吟諂媚的看了眼趙雲,然後彎下腰對劉禪道:“有,隨時有!隻是阿鬥想喝我煮的魚湯呢,還是……”
黃淑一聽,打著響指插嘴道:“哈,可以蹭湯喝?不枉此行!”
劉禪接著小吟的話,皺著小眉頭思忖著道:“每次小吟姨煮的魚湯,娘親頂多隻喝一碗,而子龍哥哥煮的,娘親至少喝兩碗,所以……”他烏溜溜的眼珠討好的看著趙雲,滿臉希冀著趙雲板著的麵孔能舒緩一下。
見了劉禪這表情,我也於心不忍的幫著腔,叫了一聲:“趙將軍。”
趙雲“嗯”了一聲,便不再多言,隻朝廚房走去。雖然他平時一直這副樣子,但我隱隱感到他似乎有什麼壓抑著的心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