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老四、小六和我,似乎就連陸議,都對呂蒙和淩綺如此打情罵俏都習以為常,唯有赤芍哈哈的笑著目送著他們離去,在轉過頭時抬眼望了望天,咽下了要掉出來的淚,一拳打開了身邊的一個酒壇,朝著自己口中猛灌,直到實在喘不上氣,才撂下壇子,大口的呼吸,稍微好些,又作勢要去捧那酒壇,而老四的一隻大手卻在此刻擋住了她,“烈酒傷身,不利赤芍姑娘傷口恢複,少飲為佳。”

赤芍愣了愣,瞧著老四沒有接話。

老四轉身取來一隻水囊,遞到赤芍跟前道:“剛灌的熱水,一樣可以暖身。”

赤芍仍舊呆愣著,老四卻已將袋子塞子拔開,重又伸到她麵前。赤芍這才緩緩接過,低垂著眉眼小飲了一口,立體豐盈的五官難得的露出了一絲嬌美的赧色。

小六不失時機的長籲短歎道:“嘖嘖,太陽打西邊出來,鐵樹開了花呀!我們的四哥竟然也會正眼去瞧小娘子了,看來赤芍姑娘的魅力非同一般哪,可喜可賀,恭喜恭喜……”

老四的臉上也露出了些尷尬來,隨手將那塞子朝小六扔來,小六卻是機靈,側著身子躲過了攻擊,那塞子卻未收勢,不偏不倚的向著我的腦門砸來。

幾乎是在同一時間,我感到肩上一沉,身子驟然一緊,便被陸議有力的手臂攬向他。完全意料之外的變故使我的身體失去了平衡,前額重重的撞上了陸議的胸口,頓時腦袋一陣發暈,隻聽得咚咚的心跳聲,不知是他的,還是我的。

陸議扶起我的肩膀,輕柔的撥開我前額的發,用眼神詢問我有沒有撞疼,我笑看著他搖頭。

小六長“嘶”了一聲,抱著自個兒的臂膀起身,也用著家鄉的南粵口音輕佻的唱道:“涼風有信,秋月無邊……”而後又戲道,“我小六最有自知之明,漫漫長夜孤枕難眠雖說難熬,也好過杵在這兒礙眼……陸將軍,四哥,小六告辭也。”

行事向來果決潑辣的赤芍卻漲紅了臉,在小六走後,也低著聲說要回帳休息,老四不放心她一個人,便起身送她。

頃刻間,原本熱熱鬧鬧的眾人都走了幹淨,隻剩我和陸議。

我和他靜默的坐著,偶或交替著拿起我們中間的那壇酒,啜飲幾口。酒燒的胃裏暖暖的,心仿佛也跟著踏實了下來。

這樣過了很久,我再一次想去拿酒時,他把手輕覆在我手背上,道:“別喝了,會醉。”

大概是酒精的作用,我的頭腦有些懵。我抬眼看他,迷茫的問道:“醉了,不好嗎?”

然後他笑了,開口的語氣像是在哄孩子:“不好。”

我嘴唇一勾,澀澀的笑道:“人生的痛苦,大抵都是因為太過清醒了罷。”

他沒有回答我,但我手背上的五指卻扣得更緊了,這樣不輕不重的力道,輕而易舉的就擊潰了我的防線:“伯言,陪我,醉一場,好嗎?”

陸議還是不說話,良久,突然執起我的手,帶著我起身,看著我的眼睛道:“陸口的星夜也很美,尤其是在江邊,尚兒可願陪我去看看?”

“比……海昌還美嗎?”我皺著眉,迷迷糊糊的問。

“或許是……”我仍舊在怔愣,他已帶著我向河岸邊走去。

漸漸遠離了營地,周圍的喧鬧聲一點一點淡去,人間燈火悄悄隱沒,浮華世界慢慢褪色,眼前隻剩最純粹的月色,和最純粹的……他。

月兒安逸靜謐的躺在天空一隅,絲毫不為俏皮跳躍的繁星所動,風兒輕柔繾綣的撩撥著月下之人的心弦,微顫的頻率惹得肌膚一陣陣酥/癢。

如此情境,恰似昨夜星辰,昨夜清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