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被噴泉中那極為高大的石質塑像遮住了。
豎起耳朵,若有若無的聲音飄進了利威爾的耳中:
“……主祭司大人,這一次教團的預算國王陛下已經批準了。”隔著水霧,利威爾隱約看見,那位體態肥碩的軍官笑眯眯地拍了拍綺禮的肩膀,將一團東西遞了過去,“之後的祭祀,恐怕也要請主祭司大人與教團內部協商呢,這一段時間以來,多虧了貴方的協助,我們才能順利地將人民的視線從內地轉移到其他地方啊!”
瞳孔微微擴散,利威爾終於明白為什麼,教團會和貴族們達成一致了。
恐怕,瑪利亞淪陷後的物資危機,才是造成兩者和諧共處的根本原因啊!
還不等他細想,綺禮的聲音就響了起來。
“不必客氣,那些正是我主的福音啊,”遠遠看去,綺禮似乎低下頭,單手持起胸`前的掛飾,虔誠地吻了上去,“傳播我主的福音,正是我們這些信徒的本職工作,而能夠得到陛下的理解,也是萬分榮幸的事情啊。”
“那麼,之後也要多多仰仗主祭司大人的提攜了……”
在這之後,兩個人又細細地詳談了一些事情。隻不過,由於他麵前那座噴泉的滴水聲的幹擾,利威爾卻並未能得到太多有用的情報。不過萬幸的是,至始至終,他似乎都並未被那兩人發現。
利威爾靜悄悄地躲在雕塑後麵,打算在這段密談終結後,立刻回到大廳,將這份情報傳遞給埃爾文。
然而,出乎他的預料,在確認那名軍官已經離開後,不遠處的綺禮竟是收斂起笑容,將無機質的視線轉移到利威爾藏身的地方來。半晌,他冷淡地開口了:
“調查兵團的新任士兵長,能否請您解釋一下,為什麼您會刻意躲在噴泉那裏,偷聽我與之前那位紳士的談話呢?”
被指出藏身之處,利威爾倒是並未驚慌。他隻是平靜地繞過了噴泉,大步來到綺禮的身旁。
看著麵前這個有些陌生的男人,他皺著眉頭質問道:“言峰綺禮,這一次你究竟在搞什麼把戲?現在這裏就隻有我們兩個人,裝作不認識我,還有什麼意義嗎?”
“把戲?這還真是失禮的說法啊。”在利威爾的注視中,綺禮鬆開了他手中的金色十字架,任由它垂落在胸`前,“身為一名神職者,在下的言語難道還會包含著什麼謊言麼?”
“別在裝模作樣了,你這家夥在那之後去了哪裏?要知道,自從三年前的那一夜後,我可是翻遍了教團的資料都再也沒能找到你的訊息啊!”終於厭倦了這種不痛不癢的試探,利威爾凝視著綺禮的眼睛,選擇了直接出擊。
“那可真是遺憾,可惜您似乎認錯了人呢。我記得很清楚,我並未在三年前遇見過您,”任由利威爾將懷疑的目光投注在自己的身上,綺禮隻是堅定地否認,“三年前,作為瑪利亞之壁的駐地神父、駐守在一個邊陲小鎮的我,是不可能與您相見的啊。畢竟,您出身地下街這件事情,可是早就傳遍了整個王都呢!”
“什麼?你是說你三年前駐守在瑪利亞之壁那邊?那麼,言峰主祭司,你可以告訴我嗎,我在地下街遇見的那個失憶男人又究竟是怎麼一回事兒麼?”諷刺地撇起嘴,利威爾根本不相信綺禮的這番說辭,他冷冷地給出了最後的通牒,“還是說你這家夥覺得,必須要請埃爾文那家夥來作證,才能老老實實地交待一切?”
“地下街麼?”不同於利威爾猜想中的慌亂,綺禮隻是認真地作出一副回憶的樣子。片刻之後,他一邊輕輕地用手指撥弄著鬢角的碎發,一邊開口道,“關於這一點,也未必是不可能的事情,其實在這件事情上我也並不是真正的知情人。說來很是慚愧,作為主的忠實信徒,我其實並未能夠完成那個‘駐守在駐地教堂’的任務。隻不過,這份失誤早已得到了諸位同僚的原諒。畢竟,根據教皇閣下的描述,當他的下屬找到失蹤已久的我的時候,我其實正隻身處於一間王都的廢棄教堂內部!”
“哼,你這家夥的意思是,你又一次失憶了麼?”嗤笑著這個根本站不住腳的借口,利威爾到底是放棄了繼續在這個問題上糾纏下去的念頭。他想了想,還是換了另一個問題,“那麼,主祭司先生,你們教團近來的做法,究竟是誰的主意呢?”
對於利威爾的這種質問,綺禮隻是搖了搖頭道:“利威爾士兵長,您還是對我們教團的行事有所誤會啊。這一切,隻不過是我主的要求而已!”
說到這裏,他頓了頓,慢慢解釋道:“就如同士兵的本職工作是守護王政一樣,作為主的奴仆,我們這些神職者的工作,就是要負責將我主的福音傳播給每一名懵懂的羔羊啊!這又有什麼不對的呢?”
聽著這份與剛剛別無二致的回答,利威爾隻是深深地看了一眼毫無異狀的綺禮,一字一頓地道:
“綺禮,無論你打算做什麼,記好了,一旦你膽敢威脅到人類的生存,”說到這裏,他壓低了自己的聲音,就連一直都保持著平淡的語氣裏也充滿了難得的認真與殘忍,“相信我!我一定會親手,將你的頭,斬落與此。”
“總之,我會和埃爾文一起,看著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