克裏斯終於驚醒,猛然翻身坐起,險些一腦袋撞到亞瑟臉上。
然後他捂著噗通噗通的心跳,就見亞瑟握著他的右腳腳踝神色微妙地坐在旁邊。
一時間空氣好像靜止,樹葉都不嘩啦啦響了。
亞瑟嘴唇翕動了一下,琢磨如果克裏斯抽過來一個嘴巴子,自己是躲呢還是不躲呢?
雌性在這種事情上總是反應過激的,趁人睡夢中貼到旁邊摸了人家的腳,被打兩下就忍了吧……
這麼一想,亞瑟忍不住轉了轉眼睛看周圍有沒有什麼可以充當特別有殺傷力的武器的。
嗯,隻有大樹杈,雌性搬不動,以他們那小胳膊腿和弱弱的力氣,揍了也不疼。
瞬間反應過來,亞瑟輕輕把克裏斯的腳放回去,還體貼地給他重新蓋上毯子,然後繃緊了肌肉等著一下子或者好幾下子。
克裏斯從驚醒的呆滯中回過神,不自在地在毯子下麵動了動腳,亞瑟的手很大,熱乎乎的握著腳踝怪怪的,不過他大概知道自己睡相不太好,“是不是我踢到你了?”
不過,你未免坐的也太近了吧,幾根樹杈形成的空間本來也不大。
誒?這畫風不對?!
難道不應該尖叫一聲,“臭流氓!”然後隨手抓到什麼就砸過來嗎?
亞瑟金棕色的眼睛瞪圓了。
依稀記得猛力踹了好多下,克裏斯稍微前傾了下身體,“踢到哪兒了?”嗯,要搶占點兒製高點,“不過這不能怪我,你離得也太近了,你看這兒這麼窄。附近能休息的地方很多吧,你非要擠到這兒。”
剛醒來的聲音帶著點兒沙啞,鑽進耳朵裏好像翅根的羽絨拂過心尖,癢癢的,亞瑟努力控製住自己,想了半天就回了一句,“……哦,”心裏升起一股說不清道不明的感覺,好像哪裏不對,是哪裏呢?
嗯,這麼講道理當然是正確的,通情達理是多麼難得的品質啊?所以呢……
瞪圓的瞳孔漸漸又收縮成了豎瞳,亞瑟盡力讓自己的聲音保持平和,“喂,一醒來身邊出現一個人,你就不驚訝嗎?”
“驚訝啊!”克裏斯仍舊有些很困,懶洋洋又仰回去,枕著特意帶來的草編小墊,打個大大的哈欠,“可是看清楚了是認識的人就沒事了。難道我還尖叫麼?”
就是啊,身為一個雌性,在露天的地方休息也就罷了。一睜眼旁邊有個生人,好吧,見過幾次的人,難道就不該尖叫嗎?
雲杉頂附近,方圓兩百米的地方就有守衛呢?聽到求救飛過來隻需要兩個呼吸!
亞瑟心裏各種翻滾煎熬,但是覺得好像說什麼都不對,畢竟克裏斯說了【認識的人】,看到我才放心?
從這個角度一想,心裏還有點兒小激動呢!
可是預定的伴侶竟然警惕性這麼低,也很讓人憂心啊!
看一眼克裏斯很隨意地又躺下了,眼睛都半眯起來了,亞瑟盤腿坐著,忍不住撐著一邊膝蓋捂住額頭,覺得自己任重而道遠。
想了一會兒,在克裏斯又要睡過去的當口,他終於開口,“你這樣是不對的!”
克裏斯這幾天都非常累,午後又是最困的時候,難免有些迷糊,聽到這話就哼唧了一句,“嗯?”
這聲音,亞瑟頭皮一麻,脊背好像有電流通過,繼而想到他傻乎乎地用這樣的聲音去對著其他雄性呢?
他剛才說了認識的人所以不驚訝吧?認識的人,比如那個討厭的費爾也算一個啊!!
“喂,先不要睡,我們談談!”亞瑟忍不住探身握住克裏斯的手把他拉的坐起來。
打擾人睡覺簡直喪心病狂啊!克裏斯手腕一翻掙出來,啪嘰一下子抽了手背一下子,“走開!別打擾我睡覺。”然後又趴回去,這回用毯子把頭都裹起來了,好像一個巨大的蛹一樣扭了扭,找了個舒服的姿勢繼續睡覺。
這一下子很響亮,但是根本不疼啊,不過響亮的“啪”一下子好像打在亞瑟的神經上,莫名讓他鬆了一口氣。
對嘛,毫不猶豫地下手打才是正確的。
亞瑟把舉在半空中看了一會兒,手背上連個紅痕都沒有,再看看旁邊巨大的“蛹”,默默地歎了口氣,盤腿坐著發呆。
克裏斯習慣極好,雖然中途被打擾,但是今天他還是睡到平時的時間就慢慢醒來了,下午還有下午的計劃要完成。
完全清醒了之後,發現亞瑟赫然還坐在旁邊緊盯著自己,克裏斯默默腦袋,用手指攏了攏頭發,“咦,你還在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