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馬跑出去了。
長公主聽到下人來回報,淡淡道:“隨她去吧,不痛快了,總得自己想辦法舒解。”
同欣嬤嬤關心的朝外看了一眼,什麼事啊,小公主久沒發過脾氣了?
蕭安瀾一口氣出了城,也隻有城外樹林的寂靜能讓她暫時平和下來。這裏,似乎也有草原上特有的味道。大口的吸幾口,排出去胸腔的濁氣。
安瀾慢慢安定下來,琢磨她剛剛收到的兩個消息,都不能算是意外吧。拉勿黎不是個特別聰明的人,她教給她的話,可能根本就沒聽進去,或者眼前有更大的誘惑將她的告誡拋諸腦後,這都很平常。誰又能不在身邊就能掌控別人呢?
當初那麼對她說,也不過是希望她過的順遂一些,她最終怎樣選擇,跟她的大局沒有影響。
氣也隻是一下子。
可是李征,算是意外嗎?
算的,對她來說是個意外。
為了紀涵,李征的大小事情她都知道,包括青梅竹馬的方菲。
所以,他們走到一起是瓜熟蒂落,她才是意外。
安瀾坐在馬背上,一動不動,任腦海裏翻雲覆雨。任憑一隻叫做理智的手,撥開層層情緒的迷霧,把事情的前因後果拉到眼前,讓她看的清清楚楚。
許久,久的聰明的馬兒都不耐煩了,低頭搜尋枯葉間可有能吃一口的。
結果就是李征回到他的正軌上,迎娶苦等他多年的方家小姐。成家立業,加官進爵,這是他原本的人生。
可是,為什麼心裏如此苦澀?
安瀾的眼眶已經幹涸多年,卻在此時溼潤了。
我和他的相識是意外,從來都是。
安瀾想著,眼前卻閃過一幕幕李征身著軍服鎧甲,在草原上拚命搏殺的影子。還有最後一麵,他從潼城趕來質問她究竟是誰。
他當時的模樣,是在乎她嗎?因為在乎,才不能容忍欺騙。
可是,他還是很快把這一點點意外的情緒拋掉了。隻有一兩個月的時間。
那些日子的相處,對他,已經沒有痕跡了吧。
麵前沒有人,安瀾不用掩藏情緒,她哭不出來也笑不起來,臉僵的像塊木板。
又過了許久,馬兒早已離開了原來的地方,漫無目的的在林間溜達,隻是走的慢,走的穩,免得安瀾掉下來。
林間微風,帶走了雙眸間的水汽。
安瀾仿佛睡了一覺,再睜開眼睛,裏麵什麼情緒都沒有了。
調轉馬頭,回家。
沒有什麼事情是不可以忘記的。
也沒有什麼是不可以跨越的。
相忘於江湖吧……
方家,陳家,竇家。三家長輩一起吃了頓便飯,在衛國公府。李征和陳崇最近出了風頭,獲準同席。沒有外人,一大桌子坐的滿滿的。方家的方大學士,其子方昭,兒媳趙氏。陳家的陳平,夫人方程,竇家的老太爺和竇放夫婦。一桌人有說有笑,其樂融融,幾句話就敲定了兩個孩子的婚事。按常理,本該定個三兩年才能迎娶,奈何兩人年紀都不小了,又是自幼相識,且雙方家長都和睦,簡單些也無妨,暫定於明年春日,具體日期過了年再議。當下趙氏便將方菲的八字給了坐在中間的方程,方程接過遞給李氏,李氏樂嗬嗬的雙手接了。帶來的一對大雁早送進來讓眾人看過了,納彩和問名一次做完了。
陳崇一高興多喝了幾杯,拉著李征非要他叫“表兄”,方程故意板著臉嗬斥,李氏趙氏笑著不說話,李征說不出是什麼感覺,有些尷尬,沉默不語。眾人隻當他是羞臊,竇放拍拍他的肩膀,笑道:“我家的孩子臉皮薄,大侄子別笑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