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1章 誰會心疼她呢(1 / 3)

許枝鶴登機的時候就咳得厲害,破傷風似的。

空乘人員來來回回不斷的往頭等艙送水送毛毯,生怕她在飛機上就撐不過去了。

這幾天M國雪災,凍傷感冒都是尋常小事,昨天夜裏光是凍死的就有14人。

很難想象,在科技如此發達的今天,在全球技術領先的M國,還會有人凍死。可事實就是這樣無情。

整個機組都在討論這幾天的惡劣天氣,此刻坐在離境航班上的人,都有種劫後餘生的慶幸。

飛機起飛後沒多久,許枝鶴就縮在毯子裏睡著了。

昨天夜裏,她在酒店看當地新聞,得知紐約暴雪,機場到市區的道路封阻,甚至有下車鏟個雪,結果車門被凍住,活生生站在車外被凍死的人。

她當時就給江珩撥了電話,可是無人接聽。

漫長的等待,熬人的夜晚。

最後,她還是按耐不住,訂了最快的一班飛往紐約的航班。

淩晨04:45的飛機,她不到3點鍾就趕到了舊金山機場。結果得到的信息是航班延誤,她隻好坐在機場裏幹等。

起飛時間一拖再拖,她的心也無限的沉入穀底。

給江珩打電話,一直是關機。

8點多,機場廣播終於通知她9點鍾起飛,也是這個時候,她收到了用江珩的手機打來的電話。

她站在登機口接聽,電話那邊是個陌生男人的聲音,說著繞口的英文,許枝鶴竭盡全力的仔細去聽,連猜帶懵的大致推斷出,江珩是遇到危險了,救援隊的人要聯係他的家人,所以打到了許枝鶴的手機上。

“女士,女士,需要用餐嗎?”送餐時間,空乘人員試著詢問了兩次,許枝鶴始終縮在毯子裏沒有反應。

似乎是睡著了,可露在毯子外麵的左手握住不停戰栗的右手,握的很緊,把手背都掐的發白了。

做噩夢了嗎?

還是病的不省人事了?

她記得這位乘客一上飛機就咳的厲害。

空乘急忙回去找了副機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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許枝鶴做了一個漫長的夢。

她夢見自己長途跋涉,從加州到達紐約,站在一片白茫茫一望無際的雪地上,四周都是空蕩蕩的,唯獨她麵前,一抹刺目的紅。

那是她買給他的紅色羽絨服,她親自挑的顏色,在大雪中格外的顯眼,像是一團火。

她深一腳淺一腳的靠近,那羽絨服下麵蓋著一個人,已經僵硬不會動了。

周圍又傳來嗡嗡的她聽不懂的外文,她也不管別人說什麼,咬著牙,一把揭開了那人頭上蓋著的紅色羽絨服……

許枝鶴猛的從椅子裏坐了起來,大口的呼吸著。

因為用力過猛,她再次急切的咳了起來,一直蹲在她身邊的兩位空乘人員被她嚇了一跳,從地上撿起滑落的毯子遞給她,其中一個會中文的,體貼的摸了摸她的額頭,問:“女士,你發燒了,需不需要退燒片?”

長途飛行,機組人員都會準備一些非處方藥臨時應急。

許枝鶴半夢半醒的,看著周圍溫暖的機艙,和陌生的臉孔,這才按著胸口,緩緩的舒了口氣。

還好,隻是個夢。

“……謝謝。”她剛要開口,就發現嗓子裏像是含了一把沙子。

她撫了撫喉嚨,又是難受的咳了一聲。

其中一位空姐去拿退燒片了,另一位會中文的守在她身邊,見她麵色蒼白,聞道:“您一個人出行嗎?病成這樣,您家裏人知道嗎?”

家裏人……

許枝鶴說:“我沒有家裏人。”

語調冷冰冰的,毫無感情。

空姐愣了一下,不知道她說氣話,還是真的。

過一會兒,另一個空姐拿了退燒片來,還遞給她一杯溫水,許枝鶴道了謝,就著水把藥吃了。

對方又問:“您是現在用餐,還是休息一會兒?”

許枝鶴放下杯子,搖搖頭,剛吃完藥,她嘴裏全是苦味。

“那您需要了再叫我。”

長途飛行就是這麼無聊。

許枝鶴被叫醒後,也不打算繼續睡了。她怕再做噩夢,索性打開了筆記本,將CL的合同附件直接傳回國內交給周簡去備案。

周簡也聽說了M國雪災的事,還在聊天軟件裏關懷了她幾句,說幸好她回來的早。

許枝鶴笑笑,有氣無力的,看一會兒電腦都覺得頭暈眼花。

中途她起來上洗手間,正好機身遇到氣流顛簸,她直接在座位旁邊栽了一跤。

那一瞬間,眼淚瞬間就掉了下來。

許枝鶴從來沒覺得自己是這麼嬌氣的人,當初被搶包賊劃了一刀,她也沒哭成這樣過。

她躲在洗手間裏,反鎖著門,仿佛要把全身的水分都哭幹。

她想起空姐那句“您家裏人知道嗎”,如果江珩像她夢到的那樣,死在了雪地裏,那她就真的沒有家裏人了。

那一刻她忽然懂得小時候母親說過的話“一個女人再堅強,總要有個人照應。”

現在她生病了,誰會心疼她呢?

她想起在醫院看到的那個披著大紅色羽絨服的女孩,身邊有父母陪伴,雖然父母一直在用責備的口吻嘮叨,可眼底的心疼藏都藏不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