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次股東大會的情形許琳沒有親眼見到,隻知道她們好不容易遊說成功的幾個大股東都在會後被強製退股了,這樣一來不僅沒達到試探的效果,反而幫許聞舟更集中了手裏的股權。
而現在,許聞舟馬上就要出院了,他如果回公司主持大局,那江瀾的算盤更是白打了。
好在醫生吩咐,他最近還不能過多的處理公事。
想到這,江瀾邊走邊吩咐:“先回去吧,我休息一下,明天開始去拜訪各大股東。”
許琳跟上她的步伐,不確定的問:“媽,真的要從爸手裏奪權嗎?如果他知道的話,會不會……”
“現在那個小賤人回來了,你爸眼裏還能有我們母女?”江瀾步子一停,扭頭看向許琳的時候目光帶著涼意,“媽還不是為你謀算?女婿那邊,你再催一催,問他什麼時候加大注資。”
許琳點頭稱是,眼底卻劃過猶豫。
頓了頓,江瀾又歎息:“媽也是沒有辦法,為了從你爸手中分權,不得不引進燕宸的資本。”
請神容易送神難,她也知道自己是引狼入室,可是沒辦法,看許聞舟的意思根本不顧忌他們夫妻情分,那她隻能早早的為自己做打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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病房內,袁挽終究沒能離開,過了好久,響起一聲歎息。
“……你老了。”
“是啊,我老了。”許聞舟盯著枕邊沾的一根白發,喃喃自語,“可是你卻好像都沒變,這麼些年,還是這個樣子。”
袁挽笑了,怎麼會沒變呢?女兒都嫁人成年了,她又怎麼可能沒有改變。
也許人上了年紀總是容易回憶起往事,自從許聞舟得到了袁挽的下落後,這幾日做夢就總夢見年輕時那段日子。
袁挽剛來許氏上班的時候,就是一副溫溫淡淡,不顯山不顯水的樣子,明明長著令人驚豔的五官,卻總是低調的戴一副粗黑框眼鏡,遮擋了大部分視線,仿佛刻意降低存在感。
因為這種柔弱的性子,又是新來的,難免被部門的同事欺負。有一天很晚了,他應酬完回公司取個文件,恰好在走廊看到她抱著厚厚一摞文件站在影印機前等候。
晚上的辦公室就她一人,她摘了眼鏡,解開了總是束在腦後一板一眼的發髻,將高跟鞋脫在一旁,赤腳踩在一張A4紙上,可能穿一天高跟鞋實在太累了,時不時的還會豎起腳跟在小腿上蹭一蹭。
這副毫無防備的天真模樣,一下子就刻進了許聞舟的心湖。
也使他犯下了所有男人都會犯的錯。
“阿挽,對不起。”許聞舟又說了一遍,也許是對當年的懺悔。
第一次的時候,他半逼迫半誘哄,她哭的很厲害。仔細回想,她當時應該是不願意的,而他被自己紳士風流的表象迷惑,自以為對方不過是欲擒故縱,半推半就。
其實,她完全可以去告他強X。
但是她沒有。
這就讓許聞舟欲加得寸進尺,甚至在上班時間公然對她出手。
直到那一天,江瀾推開辦公室的門,當場撞破。
當時他還在創業初期,不得不仰仗江家,所以在那一瞬間,他權衡利弊,飛快的推開了袁挽,並且做出一副大義凜然的樣子:“你在我麵前脫光了,我也不會對你感興趣。”
江瀾因為受打擊太大,當場羊水破了,自然而然的將怒火轉移到袁挽身上。
而這時,他才知道,袁挽也已經懷孕了。
他們在一起廝混了才一個多月,他也不知道孩子是不是自己的。但私心裏覺得那麼內向低調的女孩子,在自己之前應該沒有別的男人。
出於愧疚心理,或者男人那點該死的自尊心,他理所應當的認為,孩子就是自己的。
可還沒等他想好怎麼處理袁挽和這個孩子,袁挽就已經辭職了。
她換掉了手機號碼,退了房子,像是從來沒出現在這個世上,消失的幹幹淨淨。
“阿挽,我可能沒多少日子了。”這些時日,許聞舟大部分時間躺在病床上,也許是一個人的時間太長,總容易悲觀,又或者人到了一定年齡,對身體的感知已經超越了醫學。
袁挽淡然的看著他:“腦溢血而已,不會死人的。何況你手術不是已經成功了?”
“阿挽,”許聞舟的嗓音很迷茫,“你能不能過來點?”
袁挽詫異的看了他一眼。
男人無助的看著她:“近一點……我想好好看看你。”
袁挽看了眼門外的保鏢,緩緩的上前一步。
許聞舟從被子底下伸出一隻枯槁的手,握住她的。
“阿挽。”
“嗯。”
“可能我年輕的時候真的……造孽太多,所以老來要受這些報應。”一滴眼淚,從他渾濁的目中流出。
“當年你把孩子送回來,人卻不肯留下,我就懷疑過,枝枝可能不是我的孩子。我知道江瀾一直苛待她,許琳也常常欺負她,那時候我想,我不管的話,你是不是就忍不住出現了,沒想到會給兩個孩子都造成陰影……”
許聞舟當年在書房讓許枝鶴讓讓許琳,事後被許琳知道了,一聲不吭的三個月沒理過他。
雖然這件事後來沒人再提起了,但許聞舟也發現,隻要是有關許枝鶴的事,許琳都要插一手。
“現在許琳對她母親唯命是從,恐怕已經被帶偏了,我是想管也管不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