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挽走進病房,看到她蒼白的小臉上那些傷痕時,眼神裏分明閃過一絲沉痛,隨後才淡淡道:“我問了醫生,他說你舌頭受傷,最近隻能進流食,我煮了點清火的湯水,放涼了就可以喝。”
她手裏提著個精致的保溫桶,走近了,放在她床頭櫃上,一打開蓋子,香氣四溢。
許枝鶴朝門外看了一眼:“他來了嗎?”
袁挽愣了下,反應過來這個“他”指的是易澤謙。
她頓了頓,回答道:“他這兩天忙得厲害,發生這麼大的事,南城幾乎要翻天了。這燕家的小子也是膽大包天,居然把主意打到你身上,現在弄個半身不遂的下場也是罪有應得。你放心,燕家要是敢對你報複,媽不會袖手旁觀的。”
許枝鶴關心的重點卻不在這上麵,她敏銳的抬起頭:“半身不遂?”
“是啊,我聽外麵小道消息說,還是江珩親手打的。”袁挽沒注意許枝鶴的表情,順口就全掏了出來,“我聽老易一個在警隊的手下轉述的,說他們後來清理現場,那滿地的血,燕回躺在地上,就剩半口氣了,明顯是被人虐打的。聽說酒店房間裏有監控攝像頭,燕回那兩條腿,是叫江珩生生給打斷的,而且是粉碎性骨折,沒有愈合機會了。”
“……”
“連老易都感慨,這姓江的小子看上去文質彬彬,沒想到一出手就這麼狠。而且上頭好像有人要保他,警局這案情報告到現在還不知道怎麼寫。”
袁挽端著湯碗,吹涼了替她插上吸管:“要不要嚐嚐湯?”
許枝鶴卻怔怔的出神。原來那場血色恐怖的不是她的夢,是真的發生過!
她不敢想象,平常對著她那麼溫柔的江珩,會下這麼重的手!
她一把攥住袁挽的手腕,袁挽被嚇的手抖了下,湯灑出了些,她趕忙放下湯碗:“你現在也是當媽的人了,怎麼還這麼莽撞。”
許枝鶴顧不得這些,臉色異常的蒼白,十根手指都緊緊抓著袁挽:“你那個姘……愛、人……”
許枝鶴想了半天,不知道怎麼形容易澤謙的身份,“姘頭”兩個字差點脫口而出。
“他不是很厲害嗎?你能不能幫幫江珩,一定要保住他,他千萬不能因為傷人去坐牢!”
袁挽擱下碗,反手握住她:“你放心。其實就算江珩不出手,我跟老易也不會放過燕家,不過這次事也能看出來,江珩是真的在乎你,把你交給他,媽也就放心了。”
許枝鶴咬著唇,沉默半晌:“那我……能不能幫上什麼忙?”
不管怎麼說,燕回是她得罪的,江珩卻為了她出手傷人,如果江家因此攤上麻煩,她自己也有責任。
袁挽看她這樣子,寬慰了她兩句:“你別想這麼多了,你嫁的男人比你想象的有本是多了。你現在能幫上的最大的忙,就是好好養病,盡快康複,讓他沒有後顧之憂。”
許枝鶴似懂非懂的點點頭。
她想起那天餘榮過來,欲言又止的樣子,想說的也是這件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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傍晚的時候,許琳居然也來探病了。
不過袁挽走的時候留下了兩個保鏢守在病房門口,沒讓她進來。
許枝鶴想起袁挽說的,燕回成了半身不遂,許琳和他才剛剛領證,丈夫就出了這種事,她是來找自己要個說法的吧。
許枝鶴覺得好笑,這麼多年了,許琳還是這種欺軟怕硬的性子。
人是江珩打的,她不敢去找江珩,就來欺負病著的自己。
許枝鶴不想讓江珩操心,索性讓保鏢攔著,壓根沒讓她進來病房。
當天晚上,江珩下了班依舊來醫院陪她。
穿著西裝的男人手裏提著保溫桶進來,許枝鶴一看就知道又是那中藥熬的粥,頓時皺起了一張小臉。
江珩脫下西裝外套,去洗了手,才開始給她盛粥:“餓了吧?今天晚了一點。”
許枝鶴撅著小嘴,一臉苦哈哈:“我不想吃……”
男人抬起頭,溫和深邃的眸盯著她的臉看了會兒,拉了張椅子在她床沿坐下。
“就吃一點,也許今天的比昨天的好吃呢?”
許枝鶴明顯不信。
好吃又能好吃到哪去?反正來來去去不是熊膽粥就是虎骨粥,野山參片粥,一股濃濃的藥味。據說是某國寶級中醫世家家傳的方子,藥材也是特意弄來的,聽名字都挺貴的,雖然已經盡量每天換著花樣熬給她喝了,但許枝鶴一聞著那味兒就反胃惡心。
但醫生說,那是正常的妊娠反應。
反正許枝鶴看著那粥從碗裏盛出來就開始捏鼻子。
江珩替她扶起枕頭靠在背後,溫和而低沉道:“就吃一口,乖。”
許枝鶴看他這麼盡心盡力的哄自己,老大不樂意的擰著眉,捏著鼻子用吸管吸了一小口……味道居然不衝!
她昂起頭:“不是藥粥?”
男人漆黑的眸子裏閃著溫淡柔和的光:“好吃嗎?”
許枝鶴忽然意識到他今天為什麼會來晚了:“你煮的?”說完,又吸了一口。
江珩抽出紙巾,給她擦了擦嘴角:“你喜歡就好。”
終於不用吃那嗆人的藥粥,許枝鶴胃口大開,吃光了整整一大碗粥,等他洗完碗回來,湊過去扯了扯他的衣擺。
江珩順勢在床沿坐下,在她眉心落下一個吻:“怎麼了?”
許枝鶴看著他,掙紮幾番,輕輕問道:“你來的時候……有沒有碰到許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