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便”這倆字真是最讓人頭疼的敷衍。
還好許枝鶴已經摸透了一些他在吃上的喜好和忌諱,摸著後腦勺說:“那我看著買了。”
江珩沒作聲,從毛巾架上摘下毛巾,細細的擦幹臉上的水珠,看著鏡子裏的自己,一片陌生。
出了洗手間才發現,許枝鶴竟然已經走了。
他本想陪她一起去的。
他換好衣服站在台階上,雙手插兜,迎著海風,儼然一尊望妻石。
許枝鶴的速度很快。
大約二十分鍾,就提著兩袋新鮮的水產回來。看見江珩站在門口,她愣了愣:“怎麼不進去?晚上風這麼大。”
他摸了摸鼻子,一把撈過她的腰:“一起進去。”
許枝鶴沒察覺他的別扭,獻寶似的提起手裏的袋子,大黃魚還活蹦亂跳的在袋子裏掙紮:“你看我買了什麼?晚上我們吃清蒸大黃魚好不好?”
江珩瞟了眼袋子裏的大黃魚,又定定的盯著她的臉:“你就這樣出去的?”
許枝鶴一怔,訥訥的,有什麼不妥麼?
江珩皺起好看的眉,那眼神,該怎麼形容,好像看到了豬隊友?唯一值得欣慰的是,從傍晚到現在,許枝鶴終於從他冷若寒霜的臉上看到了一點點笑意。
“到底怎麼了?”許枝鶴嘀咕著,走到廚房,先把黃魚放到盆裏用水養著,然後去了洗手間。
一照鏡子,才發現自己臉上跟花貓似的,一團藍色“彩繪”。
難怪剛才那賣菜的攤販一邊稱魚,一邊總拿眼神瞄她。
許枝鶴一個人鎖在洗手間裏洗臉,隔著道門板,都能聽見她唉聲歎氣的。
隔了好一會兒,終於出來了,小臉都搓紅了,視線落到客廳裏若無其事看電視的江珩身上,咬著唇角,哼哼了兩聲。
他絕對是故意的!
他早就看到了卻不提醒她,非要等她出去出了一圈洋相!
晚飯時候,她故意在清蒸大黃魚裏加了兩根朝天椒。
她一直知道江珩不能吃辣,吃多了胃就會不舒服,所以故意小小報複了一下。
江珩吃的鼻子上都冒汗了,一張白皙英俊的麵皮硬是被漲得通紅,每次許枝鶴問他:“你怎麼啦?是不是飯菜不合胃口?”
他都會硬著頭皮回答:“老婆親手做的,怎麼會不合胃口。”
然後一擱下筷子,就去洗手間漱口去了。
許枝鶴在心裏哈哈大笑三聲,愉悅的端起碗筷去廚房洗碗了。
忙活了一整晚,許枝鶴出了一層汗,洗完碗見江珩已經在主臥的浴室裏洗澡,所以就直接去了一樓的浴室。
公衛的淋浴房裏沒有吹風機。
洗完澡她隨便穿了條真絲睡裙,一邊擦著濕頭發一邊就走出去了。
沒成想漱完口的江珩正好在臥室裏換衣服。
昏暗的光線底下,男人健碩有料的身段一覽無遺。寬肩窄腰,鎖骨流暢,壁壘分明的肌肉……
想到無數個夜裏和自己抵死纏綿的這具身體,許枝鶴竟然不自覺的臉紅了!
幸好臥室裏沒開燈,他也沒看到。
江珩隻是感覺到身後有人靠近,下意識的把穿到一半的睡衣拉了下來,回頭轉向許枝鶴所站的方向:“洗完澡了?”
“啊……嗯。”
原本沒什麼綺思歪念的,在他問完這一句後,許枝鶴忽然覺得氣氛有些不對勁。
即使看不清對方的表情,但許枝鶴知道,江珩正凝望著自己,他眼神裏的熱度似乎都已經傳染到她身上。
許枝鶴的心跳不由加快了一些,手裏拽著半濕的毛巾,杵在原地不會動了。
江珩的視線一寸不移的停在她臉上,邁開步伐朝她走來。
“啊……”許枝鶴發出一聲驚呼,已被他翻身壓在床上。
四目相對,他深邃的眸子在漆黑的環境下顯得格外明亮。沒有人說話,也沒有下一步動作,許枝鶴感受著他胸口的微微起伏,和胸腔裏激越的心跳,推在他肩頭的雙手不自禁的瑟瑟發抖著。
雲收雨散,許枝鶴還處在小死的狀態中,臉埋在枕頭裏渾身通紅。
江珩順勢翻過身,從床頭拿過她的手機,熟練的解鎖,找到下午的通話記錄。
他還是很介意,她到底跟誰聊電話聊得那麼開心,還眉飛色舞的。
當視線落到最近通話“裴然”上時,他一直愁雲慘淡的雙眸竟然染上星點笑意。
另一邊,許枝鶴突然從被子裏伸出一隻手,撫摸他汗水淋漓的臉龐,然後不輕不重的在他臉上拍了一下:“原來你別扭了一晚上,在吃飛醋啊。”
江珩放下手機,不吭聲。
臥室裏安靜的能聽清兩人的呼吸聲。
許枝鶴蓄了半天力氣,準備爬起來再洗個澡,突然被他一把攔腰抱回懷裏,一陣天旋地轉,男人已經重新覆了上來。
許枝鶴可憐巴巴的望著他,一雙黑白分明的眼睛裏有水光閃動:“……我累了。”
他一邊動,一邊一本正經的開口:“今天是我誤會你了,作為補償,再做一次。”
許枝鶴:“……”
到底誰補償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