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梨子說,“我還想請教一個問題,對人來說,何謂感情?”
“這可是個難題呀!好,你可試著這樣想:你知道物質是由細小的原子組成的吧!不論是桌子椅子,還是水、我們的身體,若追根求源,均是由原子組成。然而,原子則是獨立的微粒子。它們集積聚合,不分不散,我們並不為之感到詫異。就是把桌椅敲打幾下,踢上幾腳,它仍安然如故。它像鋼鐵,像鑽石,甚至有的比這些還要堅固。能將原子如此堅固地聚結的力是什麼呢?”
“請等一下,我的物理特差。是小力還是大力?還有核磁力、重力,我一概不懂。”
“這個嘛,名稱無關緊要,還不都是人起的!關鍵是為了使原子不能鬆散所必需的一種力在起作用。若是我們人類,可以說凝聚自我於一體的力就是情感。大半人認為自己之所以是自己,決非緣於情感等低級因素,而是依靠複雜的思想和崇高的信念,但思想和信念隻是言語啊!所謂言語乃他人之物,我們盡可隨意剽竊,爾後將其重新組合,或支離破開,僅此而已。它既可無窮盡地更新,亦可消失泯滅。其證據是,即使思想和信念更換了,自己仍一如故我。與此相反,情感雖稱情緒、心情之類,但卻從不中斷。對不對?我是這麼認為的。情感表現障礙的人過度偏重約定和規則,實際上是因為他們凝聚自我的情感力量薄弱而產生的一種補償作用。即,他們一旦從社會規定的法律或自己決定的協約、規則中遊離出去,就感到失去了自我。對吧?”
那天夜裏,真梨子躺在床上仍反複咀嚼卡薩琳的話。天近拂曉,真梨子才感到終於抓住了思路的端緒。
26
上午9時整,茶屋將車子開進愛宕醫療中心的地下停車場,55分鍾後他和真梨子、警備員一起去了保護病房。來到房間前,警備員打開了暗碼鎖。
“請將會談控製在10分鍾之內,可以吧?”
真梨子說道。茶屋點了點頭,邁步進入房間,而真梨子和警備員則留在走廊。茶屋背後的門關上了,傳來上鎖的聲音。鈴木一郎正麵對房門坐在門口的桌旁。
10年前,茶屋曾乘坐製服警察駕駛的警車去過冰室家,那是因為房主冰室打來電話,說是他家中發生了事故,請警察趕快過來。據說冰室數年前從財界引退,但一直深受入陶家主倫行的信任,所以在倫行去世後由他背地裏支撐著入陶財閥。茶屋之所以親自出馬,是打算不管發生了什麼事故,都要迅速處理,從而向冰室賣份人情。在現場工作多年,深感搜查工作離不開推理和感覺,但更重要的是得罪不起政界、財界的頭腦男物。
“就是這裏。”
開車的警官說道。茶屋抬起頭來,驚訝地觀覽如此寬敞的庭院。這豪宅掩映在樹叢之中,透過苜蓿叢,眼前是兩扇鑲有圖案的鑄鐵黑大門,開車的警官跳下來,推開大門好把車開進去,那折頁發出嘎吱嘎吱的聲響。
一進大門,便是條用竹耙整過的潔白的砂石路,一直延伸到住房前。正麵的建築物好像是主樓,其左右建有陡峭的石板屋頂的耳房。別說牆壁,就連窗戶的鐵柵欄和房門口,都密密地纏繞著藤蔓。無論是主樓旁邊磚瓦結構的倉房,還是池畔的獨立房舍,一切都宛如布景。
下車來到門廳前,房門便從內側拉開,一位管家似的男子招呼茶屋進去。一踏入一樓大廳,茶屋就感到好像哪裏放置了西洋盔甲,不由自主地環視了一番。呆呆地站了一會兒,終於走來一位身穿睡袍的高個男子。茶屋一看便知,此人正是豪宅的主